“陈琳?”应辞安语调温和轻松,将沈宁同陈琳僵持对峙的气氛给打破。
“应先生,救我……”陈琳疼得眼泪禁不住地往外冒,抽着气道。
应辞安却似乎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反而颇有看戏的架势。他手上还带着黑色的皮革手套,抽出手巾斯斯文文不紧不慢地将法器擦拭一番。
“……你们认识。”沈宁陈述道,手上力道不由松了几分。
「谈不上……她是陈校长的女儿,师从梁老先生。陈校长安排她来协助我调查的,不过……今夜之事,我可没和她串气。」
应辞安很坦然地都交代了,甚是真诚。后半句话还带着些调笑之意,总结下来就是无辜且不知情——陈琳会袭击梁萍的事儿纯属npc个人行为,他只是尽职敬业超度怨灵的工具人。
「哦?那之前谈事的时候怎么没提起她。」沈宁表示免疫,你接着装。
「忘了。」应辞安睁着眼睛说瞎话,认真回道。
「……哦。」沈宁随意应了声,默默切断通讯,内心os:我信你个鬼。
应辞安将法器收起,微弯下腰,朝沈宁伸出手来,露出谦和的微笑,绅士极了。
“谢了。”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缘故,沈宁颇为自然地扶着应辞安的手起了身,放开了陈琳。
沈宁的手本就白皙纤细,覆在黑色皮革手套上,如黑夜包裹着白昼,她也只是稍稍借了份力,轻飘飘地扶着那手,如羽毛飘落在地,又随风飘起,徒留似有似无的触感。
应辞安身后的家世显赫复杂,他自小就被家族要求成为很优秀、很完美的后继者,行为举止合乎礼仪自是最基本的涵养。
他虽早已不必像幼时那般在畸形的环境里为了生存二字挣扎,但是有些东西是刻进骨子里的,一如他举手投足间高贵优雅的气质,一如他现在表露出来的谦和有礼。
起码,在他心情尚可、不“发病”的时候。他是很乐意这般做派的。
说实话,就近来与沈宁的相处,他倒的确考虑到了沈宁会直接拒绝的情况,以至于沈宁扶上自己的手时,他竟莫名有些心安和难以言说的感觉。
“陈琳姑娘,可以说说刚刚为何阻止我们超度梁萍吗?”沈宁挑明了问,态度不算好也不算差。
陈琳对沈宁心怀愤恨,咬着银牙蹦出声来:“哼。”
沈宁有些无奈,默默看向应辞安,示意:你来吧。
“陈琳,想来应有什么误会,不妨直言。”应辞安一副公公正正,谁有理站谁的做派。
沈宁在某一瞬间似是看到了班主任调解学生冲突的身影,真可谓“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应辞安余光落在沈宁身上,后者看向自己的神色,令他觉得有点“奇怪”。
或许是“应先生”的角色光环,陈琳终是愿意接话了。
“误会又如何?梁萍已经被超度完了,还有什么可说!”陈琳越说越激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刻意温和态度,噙着歉意道,“应先生,我没有旁的意思。”
“无碍,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应先生,我不知您为何会愿意为梁萍超度,但是梁萍其人根本不值得您为其劳神费力。”
“怎么说?”应辞安淡淡道。
“梁萍生前不听师父的劝,跟了二爷,此后更是仗着二爷这座靠山,没少做一些谋财害命的恶事,后来背叛了二爷,呵,简直自寻死路……死后亦是在梨园为恶,没少祸害无辜的村民……”
“这样冷血自私的女子,一不讲孝,二不念情,作恶多端,死后化为孤魂野鬼也是该的,又凭什么得到超度?”陈琳看向应辞安,声泪俱下,问道。
“……?!”沈宁凝眸,从萍儿姐的记忆和陈琳所言来看,这分明就是两个版本的故事。
不过,单听陈琳这一面之词,内容的可信度自是不高。
但能感知到的一点,这陈琳对程煊倒是挺奉承的,哪怕萍儿姐真做了些罪不可恕的恶事,那程煊又能何尝不是,或者说更甚之呢?
但陈琳的话语里,隐隐却是暗讽萍儿姐背叛程煊,这委实是有些不太对,若是单纯的嫉恶如仇,也不必就揪着萍儿姐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