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歆玉是时翻了下身,含糊地嗯了声,又入梦乡。
沈宁默默平复好自己的思绪,擦了擦额上的汗,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放空了一会儿,才起了床。
……
今日又是好日——中秋。
早间,妇女们三五成群相约赶集,小孩儿们喜提三日小长假,早饭都顾不得吃完,就被其他小孩吆喝去玩游戏。
与平常的生活相较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可冥冥中却感觉得到每个人都充斥在这节日的轻快氛围里。
至于沈宁和谭歆玉嘛,自然归于第一梯队和姐妹们去赶集了,说来,虽然时代背景不同,但“逛逛逛”“买买买”带给女孩子的快乐却是全然相通的。
“呀,这粉卡子成色好,”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推搡着谭歆玉,指着小贩面前背着的多层大匣子上最顶层一粉色蝴蝶发卡道,“小玉姐,多衬你啊!”
这卡子是“花里胡哨”的款式,蝴蝶和小花是劣质塑胶做的,不过做工很精巧,颜色还是渐变的,由底部外围的水粉色逐渐加深到最里侧的桃红色,花蕊是亮黄色尖端一点橙,倒也是惟妙惟肖,足有成人半个大拇指大小,拿起来是实心的,有些分量。
“还成,凑合。”虽然有点俗,但谭歆玉是真挺喜欢。她在老板面前表现得尽可能风轻云淡,不崩谭小玉‘爱美、搞钱、抠搜’的人设,方便等会儿讲价。
虽然牌子上写了价,谭歆玉还是问道:“老板多少钱啊?”
“本来一个2块钱,你们一起买俩个,合着算3块吧。”这老板是“敞亮人”,干脆省了她们讲价的环节。
“小玉姐,那正好,我们一起算!”那小姑娘开心道,像捡了个极大的便宜。
她们付完钱,才发现已经掉了队,索性自己逛自己的,反正场子不大,逛着逛着左右就又遇着了。
沈宁就是正和姐妹们逛得好好的,被迎面而来的姑婶团“逮着”去置办嫁妆了。
比如红漆椅子、红漆衣柜、红漆箱子、红漆大圆镜梳妆台等家具都要找好一整套才行,他们正处的摊子,就摆着好些做展示的家具。
“王师傅,这一套有现货不勒。”沈母问道。
王师傅带着眼镜,整个剃平的寸板头冒着雪白的硬挺头发,双手背在后头,一直半弓着腰,许是直不起来,走过来时腿一拐一拐地,喘着类似于呼噜声般的粗气,说话拖着长调中气很足,“有倒是有一套现的,不过你们来晚咯,前头有一家定走了。”
他瞅了眼沈宁,又道:“日子定的撒时候啊?”
“就大概选了几个日子,到底是哪个还没定嘞,”沈母,“再做一套要几多时撒?”
“也快,付了定金,半个月吧。”王师傅见沈母就是要拿钱定货,摆了摆手道,“不急着给。”他意味深长看了眼沈宁,“我总在村头,你家还是定了日子再说。”
“是啊,翠英,”刘婶惯有眼力见,看得出这王师傅有点不太想接,拽着沈母走了,“前头还有几家,都看看再说撒。”
一行人继续往前头逛,老者拖着长调的声音隔得很远了,依稀传来。
“不好搞哦——”
……
小路狭窄,人来人往地,热闹且拥挤。
许是因为焦虑没休息好,沈宁的右眼睑肌肉出现了持续的痉挛,起床后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连带她整个人也觉得突突地。
刘婶她们正在给家里的孙娃选新衣裳,应季不应季的都挑着。
这处卖衣服的摊位足占了五六个摊子,男女老少四季的服饰都有,分门别类架得满满当当,‘宁丫头’惯会在这一日为家人添些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