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一个人,一个眼睛瞎了的人,就这么从中原的京都一个人来到了羌族的地盘。
姜丹木打心里对这个人感到敬佩,但内心的戒心却不会因此消除。
陈沉能把令牌交给他,可见对他的喜爱,而且燕策能够就这么来到这里,也可见他的聪明和强悍。
这样的一个男人,也绝不要任何的施舍。
不过这也侧面反应了另外一问题。
他太孤独太自立了,像是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你喜欢那个小姑娘?”姜丹木见过薛蜜,偶尔的,看不出什么特别来,比萧潇还弱小。
“嗯。”
剑尾扫到床榻,不高,大概只到他的膝盖处,剑尾往上多一点便点了个空,燕策只能缩小距离,一点一点估量着床的高度。
姜丹木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可是我隐约记着她好像跟那个医正在一块了,按照你们中原人的话讲,你这是给他人做嫁衣?”
燕策弯腰摸上床,有些硬,也有些软,上面还有一层毛,很软,他摸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的,可能是羊毛所制。
面对姜丹木话里头的调侃,燕策也没有反对,小心翼翼地摸着上了床,坐好,全身到了安稳可靠的地方,他有些放心,但手里仍然是紧紧握着剑。
纤手将信攥紧,随即吱咔吱咔的声音响起,信变成了一团蹂躏不堪的浆糊。
“本宫怎的就生出这么个孽障来!”昭阳长公主沉声道,“帮不上忙便罢了还尽惹事,本宫瞧他是没好好照照自己的镜子!娶上官婉月?!上官鼎将军能答应吗?!上官婉月自己个儿能答应吗?!”
“那......长公主,现在可得怎么办?”内侍小心翼翼地低声问。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盛京城的事情暂且不成,只是先回京都解决了。
昭阳长公主揉了揉眉心道:“你下去安排行程,本宫要回京都,即刻动身。”
内侍应下:“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秦云昊轻轻一笑,眼底的荒凉如同沙漠里面阴云,卷起风尘,一点希望都瞧不见却又不得不认命。
“我恨啊,我为什么不恨?可是事情已经如此了,恨能如何?无辜者因我而死,因我遭难,因我被流放,我就一定比林煜更无辜吗?”
秦云昊声音里出现一丝颤抖,她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漂亮的手现在也不漂亮了,要学着寻常的洗衣做饭,打扫家务。
似乎只有坠落凡尘,你才知道“何不食肉糜”的可笑。
“除了恨,这个世界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秦云昊淡笑,似是无所谓般耸了耸肩,“我打算攒钱,攒到足够多的时候我便暂时关了这铺子,然后出去游玩四方。幼时念书听过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也听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更是对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场景感到痴迷。所以,既然我活着,我就不会止步于此,人生太长,路那么远,风景那么多,我都想去看看。”
该来的总会来。
畏惧什么,不能永远想着如何去逃避,而是如何解决。
笑归笑,她也瞥了几眼自己出这个馊主意的燕策,倒是没想到平日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肠子也弯弯绕绕那么多。
两兄妹在被扫出一条路的院子里闲逛着,燕策跟着身后。
这太阳有些暖,冰帘落玉珠,晶莹剔透,红梅落下素装,展现着它本就娇艳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