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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聪和郭时风早已等候多时,沈聪更心急些,见到徐础,一个箭步冲上去,“怎样?”
“礼物与话都已送到。”
“虞世子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徐础隐瞒张释虞对沈聪的评价。
沈聪很失望,但还不到绝望的地步,“这么重要的事情,世子不会托人带话,肯定……”
沈聪跑出客厅,回自己的住处等候消息。
“形势不妙?”郭时风看出徐础神情不对。
徐础已经答应张释虞会保密,转而问道:“孟津那边又有消息吗?”
“只有朝廷的兵报,全是大捷,也不知道降世军有多少人够官兵屠杀。”
这样的消息至少表明降世军仍然存在,徐础稍稍放心,坐到郭时风对面,给自己倒杯茶,默默品饮,直到两杯茶之后才开口道:“群雄问鼎,郭兄觉得谁会夺得天下?”
“础弟怎么会问起这种事情?”
“前路茫茫,真心求问。”
郭时风向来摇摆不定,徐础实在是无人可问,才会向他开口。
郭时风笑了笑,“说是群雄,其实就那么几个人,我可以随口点一个,以后实现了,础弟会以为我料事如神,没实现,你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实话实说,眼下这种情况,便是神仙也无法预料,不止是你我,天下人都在参与一场豪赌,不知有多少人会输得精光,甚至丢掉性命,又有多少人会无本获利,一步登天。”
“郭兄说的是真实话。”
“对你,我没有撒谎的必要。眼下是风云激荡、一日数变的时候,大起大落,有人不会习惯,有人却如鱼得水,上蹿下跳,欢实得很。”郭时风笑着指向自己。
徐础忽然心中舒畅,拱手道:“多谢郭兄开导。”
有些话徐础不能说,郭时风也不逼问,起身道:“础弟休息吧,接下来咱们可能要走不同的路,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碰到。”
郭时风要执行刺杀计划,徐础心中不赞同,却没有表示反对,也不打算透露给张释虞。
“风波险恶,郭兄小心。”
郭时风走后没多久,江东的王颠登门拜访,他是来告辞的,“冀州不肯借兵,我在这里已耽误得太久,还是回吴州吧,求人不如求己,明天我就走。”
徐础对吴国故地总是有一份感情,说道:“江东形势究竟如何?王兄若能以实相告,或许我能出点主意。”
徐础太年轻,听到他的话,王颠笑了,“多谢,江东……很复杂,徐公子若是愿意亲往一趟,凭你的出身,或许能帮些忙,如果只是出主意——我没有轻视徐公子的意思,但我们真的不缺主意,只缺兵。”
虽然遭到拒绝,徐础却不肯放弃,直接道:“七族为何不为广陵王报仇?”
王颠一愣,随即露出一丝不悦之色,“七族乃吴国遗士,以匡复故土为己任,受广陵王欺压已久,为何要替他报仇?”
“江东将士多为广陵王旧部,与之讲和,则可迅速平定吴州,以图中原,与之不和,则内斗不已,即使是数年之后匡复故土,也没机会问鼎天下。”
王颠笑着摇头,“徐公子以为七族当中没人想到这一层吗?非也,早有人提出建议,只是……无法施行,一说到讲和,七族就会争吵不休。总之此计不妥,但是多谢徐公子关心。”
江东七族显然缺一位强大人物,徐础无话可劝,拱手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位姓宁的将军日后带兵前往江东,希望王兄劝七族接受此人,他也是江东人,多年前阖家迁至秦州。”
“降世军?”
徐础点头。
宁抱关在降世军中间威名显赫,外人知道他的却不多,王颠嗯了一声,没怎么放在心上,“我会注意的。”
宁抱关若是命丧孟津也就算了,若是真能带兵过河跨江,哪怕麾下只有一千人,江东七族怕也不是对手。
徐础只能劝到这一步,送王颠到大门口。
街人有人在奔跑,大声道:“降世军投降了!官兵北上,晋阳兵支撑不住,快要溃散……”
不知此人的消息从何而来,王颠脸色一变,“不等明天了,待会我就走,徐公子真的不想去江东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在这边有事情未了。”
王颠拱手告辞。
想要离开邺城的人不只一个,徐础站在大门口,眼见着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呼朋唤友,叫上随从,牵马往坊外走,贿赂守坊的黄师父,不惜代价要尽快离开。
徐础回头,见院子里站满了人,他从孟津带来近百名降世军士兵都在惊慌地看着他、望着门外。
“朝廷消息不实……”徐础总得说点什么。
“但是降世军战败总是真的,怎么办?咱们还留在这里干嘛?干脆分东西散了吧,徐公子拿大头儿,我们分点儿盘缠就行。”
“再等三天,我一文钱不要,全分给你们。”徐础只能想出这个主意。
士兵们稍显稳定,再三确认只等三天之后,慢慢散去。
谭无谓的计划应当可行,徐础盼望着孟津那边会有转机。
天黑之前,南忠坊空了一半。
次日一早,徐础惊讶地得知,郭时风与沈聪竟然也离开了,不辞而别,径回应城,原定的刺杀朝廷使者的计划就这么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