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赵将军名为‘有用’,说的话自然也有用。”徐础笑道,“赵将军自家准备了几匹马?”
“一匹。”
“别人呢?”
“差不多都是一匹。”
“为什么很少人准备两匹?”
“马很贵啊,尤其是最近这一年,翻倍地涨。”
“只有这一个原因?”
“不全是,还有……大家都觉得这一仗不会太艰难,诸州联军,可能还有贺荣部支援,万物帝和大将军活着的时候,也没发动过这么大规模的军队,平定叛贼应该轻而易举吧。如果要攻打的是东都,而且对手是徐公子,我肯定还要再准备一匹马,甚至让随从也多带一匹马,不管花多少钱,至少逃命时跑得快些。哈哈。”
徐础也笑了,然后道:“我给你的指点就是再多带一匹马。”
“嗯?徐公子以为叛贼不好平定,这一战会很艰难?”
“秦州形势非我所知,我只是觉得多带匹马更稳妥些,对你会有好处,至于好处是什么,我也说不清。”
徐础说得含糊,赵有用听得却极认真,拱手道:“明白了,回去我立刻再买匹马来。”
“我能问赵将军一句话吗?”
“当然,就怕我知道得少,答不出来。”
“我只想知道,赵将军为何来找我?”
“因此……你是徐公子啊。”赵有用茫然道。
“‘徐公子’有何特殊之处,值得你来请教,询问生路?”
“徐公子百战百胜,而且……”赵有用稍稍压低声音,“徐公子乃弥勒亲传弟子,上通神佛,下达鬼师。”
徐础忍不住笑了,“上通神佛我明白,下达鬼师是什么意思?”
赵有用脸色微变,“我不该乱说。”
“没关系,这里没有外人,无论你说什么,我不怪罪,‘神佛’也不怪罪。”
赵有用脸色恢复正常,声音却越来越低,伸手指向山谷深处,“范闭范先生。”
“他是鬼师?”
“对啊,不不,范先生肯定升天为仙,应该是仙师,徐公子下通仙师。”赵有用莫名地笑了两声,“思过谷是块有灵性的地方,范先生在此成仙,除他以外,世上也只有徐公子还能配得上此谷。多谢徐公子的指点,我不打扰了,回去就买马。”
赵有用告辞,走时比来时快,显得兴致勃勃,像是求到了上上之签。
昌言之送行一段,很快回来,“范先生每晚都来吗?赵有用说范先生夜授神机,公子已是半仙之体。”
徐础一脸苦笑,“你看到我劈柴、除草了,像是半仙之体吗?”
“老实说,真的不像。范先生的鬼魂若是夜里前来拜访,我们应该能听到异响才对。真是奇怪,天天住在谷里的人毫无察觉,外面的人却说得头头是道,好像亲眼看到鬼魂来过似的。”
“传言往往如此。”
昌言之摇摇头,“公子让他多备匹马,又是何意?”
“他说马价飞涨,我想以后没准会更贵,所以建议他早买一匹。”
昌言之大笑,“赵有用来求仙人指点,公子却给他实惠之言……等他回来,至少不会埋怨。”
两人一同往回去,昌言之又问道:“公子……真的不关心这一战吗?金圣女在秦州,形势可不太妙。”
“怎么不妙?”
“明摆着嘛,降世军新旧两部不和,此其一,秦州缺粮,此其二,降世军里老弱妇孺居多,此其三,没有公子坐镇,此其四,有这四点,怎么想都不是诸州联军的对手。”
“呵呵,你看到四点‘不妙’,我则看到四点‘妙处’。降世军不和,外敌当前,不和也得和,此其一。秦州缺粮,官兵必须多带辎重,尾大不掉,此其二。降世军拖家带口,回到故乡,更要奋勇作战,此其三。金圣女原本勇猛有余,知进不知退,入秦之后,却能忍败而走,已有大将之风,无需他人坐镇,此其四。”
昌言之笑道:“我辩不过公子,不过这次大战若是金圣女胜了,冀州可就危险了,先是败在东都,如今又不能平乱,凭什么做诸州盟主?”
徐础收起笑容,“所以才要再等等,这一战至少能够奠定今后两三年的形势,天成是否能够死灰复燃?天下群雄谁有资格争鼎?都将显露出几分迹象。”
“我就想知道,哪种形势对公子、对咱们这里最有利?我可习惯了这里的日子,再不想出去打仗啦。”
“放心。”徐础笑道,已到门前,将锄头放下,“得好好收拾一下,这两天或许还有客人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