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随众人走上塔楼。看到每一层拐角都有披甲的羽林军把守,戒备森严。
十方拉着癸丑的大手连蹦带跳,一直上到五层,眼前豁然一片灯火光明。
有数名身姿袅娜的歌姬正在大殿中央佩玉鸣鸾,缓歌慢舞。身后有几个弹奏的乐师席地而坐的吹奏,乐器筚篥,余音绕梁如袅袅春风吹拂。
大厅四边每隔一丈就伫立着一座兰花青铜巨烛台。上面燃着兰膏明烛,华美的灯盏高低错落。
大厅两边各摆了十来个长案,每一个长案旁都能坐三、四人。有十来个锦衣侍女如彩蝶般在众宾客间穿梭引路。
老和尚跟着一位侍女一直走到末席的一处角落里,席地坐下。
十方对场中的杨柳细腰的美姬不感兴趣,回头望着燃烧的巨烛,惊奇道:“师父,你看这里的蜡烛好大,比我站着都高啊。”
老和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烛台,点头回忆道:“以前听说过这大烛庭燎,说是用芦苇做灯芯,以棉布缠绕、浇灌封涂蜂蜜制成。如此不但质地坚硬耐久,燃烧气味还有丝丝香甜。今日终于亲眼见到了。”
癸丑吸着鼻子用力闻了闻,咋舌道:“这一个晚上要烧掉多少庭燎啊?太浪费了,皇家人好奢侈啊!”
“慎言,慎言啊。”老和尚叮嘱道。
他们的身前的长案原本是空的,接待的侍女陆续端来了酒水和食物,渐渐摆满了整个桌案。
十方仰头看着明亮的大殿,一时好奇心起,跑到桌案前左右张望,看到已经有名士穿着宽袍大袖,在揽月楼大殿肆意痛饮,坐姿和说话都很是随意。
在大殿上首坐着一位清秀的少年,带着晃眼的金冠,身穿金丝的黑蟒袍。明明身旁有众多的陪侍倒酒,可看他身影却有种说不出的孤单。
十方跑回桌案后,扭着屁股挺直了腰。在他屁股下面垫起了三个厚垫,是引路的侍女姐姐给找来的。可就算如此,只能勉强露出一个脑袋,看上去很是可笑。
在他们的桌上摆着三盘肉食、三盘果蔬、一坛酒、一只凤头壶嘴凤尾环的土金茶壶和三只挺大的青瓷杯。
他打量着桌上的皇家器皿,尤其那只造型奇特的凤首壶,更是让他眼馋。寻思着要能把这东西带回现代,一定能卖好多的钱吧?可惜啊,真是想想就心痛!
王如和一位矮壮的络腮胡汉子正盘膝坐在桌案旁说话,抬头看到对面坐着几个老熟人,就端起酒杯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
“想好了没有啊,癸丑兄弟?如今太子在长安招揽天下义士,正是好男儿为国效力的好时机。搏个封妻荫子不必说,就是封侯拜相也不是没可能啊!”
“呵呵,王大哥喝酒,先喝酒!俺先敬王大哥一杯!”癸丑二话不说,举杯和王如碰了杯酒,一饮而尽。
十方瞧着可乐。癸丑这家伙两天没见,居然都学会插科打诨了。看来生存环境对人的智商和性格影响果然很大。
王如看他还在犹豫,也没多劝,反正来日方长,这人也跑不出长安城。
两人痛饮了三杯,王如又跟老和尚抱拳见礼,揉了揉十方的小脑袋,就走回去喝酒去了。
癸丑坐下来,兴致勃勃的弯下腰道:“少主,你刚才看到没有,那边坐在最上首的就是当今晋朝的太子殿下。”
十方又瞧了一眼。那金冠少年与下首的群臣和大儒们频频举杯,举止沉稳有度,像个小大人。可惜脸上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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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眼神游离,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
“啧啧,真是的,这还是个小孩呢。”
“人家是少年皇子,可比你大了八岁呢。”老和尚端起一杯清茶细细品着,顺便打量大殿内的众生相。
十方不服气的转着脑袋道:“我小没关系,反正是个小和尚。他可是要做皇帝的人。这么小的年纪能掌控朝堂?还不是个傀儡!”
“咳咳,慎言,慎言。多吃少说!”
老和尚被呛了一口水,杯里的茶水溅出不少。赶紧放下杯子,拿起盘里一串葡萄塞进他手里。
大厅里,身着七彩霓裳的舞姬们翩然起舞,彩袖盈盈,恍如天宫曼妙的凌波仙子。大殿内气氛热烈,喝彩声不断,哪个会留意一个小和尚讲什么。
十方一颗颗吃着葡萄,吐着葡萄皮。觉得这皇宫里的葡萄虽然个头大,却不如山里的野葡萄味道甘甜。何况桌上的果蔬和肉食其实不多,远不如首阳村的野味大餐吃得丰盛。
喧闹的大殿内忽然安静下来。小太子高举金樽,说了几句慷慨激昂、远逐匈奴的豪言,引得一片喝彩。又与在坐宾客共饮了一杯酒,看了半支歌舞,就转身走入屏风后面。
宾客们都起身躬行。片刻宁静后,大殿再次喧闹起来。众人喝酒说笑也越发的无拘无束。
老和尚随着前面的宾客坐下,喝了杯清茶道:“你们看那边,左边首席坐着的中年人,该是浪荡子的父亲、尚书仆射索繗。他对面那位就是征西大将军贾疋吧?”
癸丑夹了块肉丢进嘴里,看了一眼道:“大师说的没错。那位端坐的正是贾疋大人。今夜主持宴会的也是他们二人。”
十方就惊奇的看着老和尚。“师父你也认识这些大佬吗?不对呀,这几天咱们一直都在一起呀?”
老和尚微笑道:“我也是头次见。为师瞧他们的容貌、座次和气度,也大概能猜到他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