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礼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好一滴雨落入她的眼睛,她赶紧低下头捂着眼睛,身边的男人有些紧张,手足无措,“阿礼,你怎么了?”然后伸手想来扶她。
蒋礼二话不说,伸手将男人推开,男人猝不及防,直接摔了下去,从台阶上滚落下去。
蒋礼瞪着眼睛,“你是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碰我!”
身边的男男女女都被这突发的一幕惊住了,片刻安静之后,诸人都围了过来,表示关怀,“阿礼,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蒋礼一脸羞愤的表情,指着台下之人的手都在发抖,“我父兄尸骨未寒,他,他怎么敢?”
众人立马看向摔落台下狼狈不堪的男人,眼睛里有些鄙夷和嫌弃,今日是蒋将军父子的尾祭,他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蒋礼的幼弟蒋浩扑了过来,抱着蒋礼的腰哭了起来,“阿姐!”
蒋礼也适时落下泪来,姐弟两搂在一起哭,情状何其凄惨。
云守鹤跌坐在地上,一身白衣沾染了污泥,可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只惊讶的看着蒋礼,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想伸手去扶她,她为何这般作态?难道是谁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吗?
是了,定时如此。云守鹤的视线在台上几位英俊少年身上一一划过。
她从小就是这样,耳根子软,旁人说几句好话,她便不知东南西北了。可就是这样才好拿捏。娶了她,就能接收蒋家的部曲,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
有了蒋家的部曲,云家成为一方豪强,指日可待。
蒋礼忽的擦干眼泪,昂首看着众人,拔出了佩刀,“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和云守鹤是一样的心思,今日父兄亡灵在上,我蒋礼以发代首,诸位权当我和父兄一起死在了宛城。我蒋礼从此之后就是个死人,再不言婚嫁之事,全心护佑幼弟长大。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人神共愤!”
说完拆下银簪,发丝滑落,她用刀割下一缕发丝,扔到了火盆里,和纸钱一起化成了灰。
蒋浩闻言,哭得更大声了。
蒋家亲友见了,尤其是蒋浩的外祖曹家见了,心中稍安。蒋礼是蒋辉原配嫡妻所生,蒋浩则是续弦曹氏所生,虽是姐弟,却并非一母同胞。宛城一役,蒋辉和其五个儿子都战死了,曹氏和几个儿媳殉城,只有蒋礼姐弟在大战前被送出了城。
蒋礼是出了名的为人轻浮,曹家担心,她并不能承担起护佑幼弟,光大蒋家之责。或许被哪个男人的花言巧语哄骗,带着蒋家的部曲嫁人,完全不顾蒋浩的死活。
谁曾想,这蒋礼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竟出此振聋发聩之语。
虽此举对蒋礼不公,可对曹家来说,也可安心了。
云守鹤瞪大了眼睛,“阿礼!”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到底是谁在挑唆她?
蒋礼高高站在台上,指着云守鹤,“你,给我滚出去。我眼里容不得沙子,从此之后,但凡有你的地方,我蒋家不会出现。”
云守鹤愤然站了起来,“你疯了!”
曹家家主默默站了出来,“曹家亦然。”
“程家亦然。”程家是蒋礼的外祖家,不过蒋礼的母亲是续弦,而如今程家的家主是元妻所出,可到底是亲眷,没道理不撑自己的外甥女。
“许家亦然。”
“何家亦然。”
和蒋家交好的人家皆站了出来。
哪怕和蒋家关系一般的人家,虽未站出来,可看向云守鹤的眼神里也充满了鄙夷和不屑,想吃绝户的心也太急了吧,人家父兄的祭礼上呢,就这么迫不及待!
云守鹤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知该如何收场,最后只能装晕,被人背了出去。
祭礼继续,可众人看向蒋礼的眼神,充满了敬意。
祭礼结束,蒋礼带着蒋浩回到了蒋家。蒋浩到底年幼,哭了这许久,早就累了。蒋礼便让傅母带他下去歇着了。
下人来报,说程家家主来了。
“舅父,舅母来人,请坐。”蒋礼说道。
然后各自坐下。
蒋礼有些不习惯跪坐,坐久了腿发麻,还是椅子舒服。等明儿闲了,就把椅子折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