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太子早薨,太祖将大位传于建文,他一上位就听信齐泰黄子澄之流执意削藩,我和黄淮等人苦劝不听,以至于朝堂崩塌,当今皇上上位,若说我对于建文帝的看法。”
周洪宗伸手比划一个“八”字,“八个字,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当年他不听我之言,我为何要为他行这大逆不道之事?”
汤宗听完沉默,想起当年旧事,也是感慨万千,“周大人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
周洪宗继续,“当今皇上起兵靖难,我当时自然是站在建文帝一边的,我深知当今圣上英武,劝他杀掉齐泰黄子澄,平息事端,他不听,依然执意削藩,山东之战,我又建议他相信大将军长兴侯耿炳文,他却听信齐黄二人之言,执意起用草包李景隆,以至大败,五十万大军飞灰湮灭,如此种种,我周洪宗又能如何?!”
他看着汤宗,思绪勾起,似乎有一肚子话不吐不快,“汤大人,当年我为江西布政使,你为九江知府,南昌九江水患,你为百姓,我为朝廷,原本没有对错,而且若非你的上奏,以至于我被罢官,我能不能躲过当今皇上上位的那一劫都很难说,这一切,我周洪宗心里都明白。自当今皇上登基之后,北击鞑靼,南战越巂,天下大定,国泰民安,若是建文帝在位,他的能耐怎能做到如此?汤大人,我周洪宗自问也是心怀天下之人,为何要反当今圣上?让大明朝重新陷入纷争?”
周洪宗说完,汤宗感觉心中的一块石头稍稍落地,他最担心的就是周洪宗这个前朝旧臣参与了刺驾案,“这么说来,周大人并不记恨当年之事?”
周洪宗道,“汤大人既然问起,那我周洪宗自当直言,你我不和是因政见不同,当年之事只是外人谈论的由头,你我都是建文旧臣,未免朝堂猜忌,我周洪宗虽然嘴上迎一迎,但从未真正放在心里过,更没有想过要报什么仇。”
“今日听周大人如此一说,我汤宗也心安多了。”汤宗道,转而又问,“不过周大人,你也言朝堂之事复杂,但许多事为何却偏偏要参与进去?”
他说许多事,其实就是一件事,三个月前的江南运河之事,你周洪宗没有管辖牵连,却为何要参与进去,帮他人隐瞒?
周洪宗自然也明白汤宗说的是这件事,但方才激动归激动,这事岂有承认的道理?为官多年,哪里会被汤宗这般容易给带进去?
于是道,“汤大人,下官不明白大人这话的意思,朝堂上的事情周某自然是该参与的参与,不该参与的不参与。”
见他还是不肯说,汤宗无奈,看了看夕阳西下的余辉,“周大人,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好,既然汤大人无心欣赏西湖的平湖秋月,下官只好遵命。”
回到杭州城,周洪宗送别汤宗,就直奔布政使衙门,刚下轿,就急匆匆边进门边对衙役道,“快去将耿大人请来!”
他要商议曹干四人口供对不上的应对之策。
那衙役道,“大人,耿大人和凌大人早就在客堂等您了。”
“早就在了?”周洪宗一愣,冥冥中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不容多想,他赶忙快步走入客堂。
客堂里,耿璇和凌晏如正在焦急等待,见他进门,齐齐起身,“哎呀,周大人哪,你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出了什么事?”周洪宗问道。
耿璇赶忙道,“王清源的夫人和儿子刚才已经被纪纲救走了,现在王清源也在馆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