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行说完停顿一下,“大人,杭州的事情已至此,皇上那边还一无所知,未免猜忌,我觉得大人还是将事情尽快上奏最为要紧。”
汤宗闻言诧异,笑道,“在行,我发现你最近开窍了许多呀。”
车在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说的对,其实汤宗忧虑的除了案子本身,就是向皇上上奏之事了,按道理,这件事到现在,应该立刻上奏皇上禀明事实,不容拖延,免得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可问题是,他该如何上奏?说是周洪宗和耿璇密谋造反?那接下来就是腥风血雨了。
说此事还待调查,可现在所有的证据也会让朱棣认为就是周洪宗和耿璇所为,自己没有非常充足的理由说服他明白此案还未至真相。
“要说周洪宗密谋了刺驾之事,现在的证据倒也说得过去,可要说耿璇......”汤宗想了想,“虽说发现了菁山中的漕粮,但也没法确认就一定是他指使,只是说他的嫌疑最大,可惜他已经逃了,不能亲口招供。”
车在行道,“大人说的是。不过大人,您也说耿璇已经逃了,生死不知,现在一月时日将近,我是担心......”
汤宗闻言眼睛一瞪,不等他说完,“在行,我既受皇命,自是该查到清真相,三个月前的江南运河上,五十艘漕船、二十万石漕粮,他耿璇是就该领死,但要是将刺驾案......”
他说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不再说下去。
“大人......”车在行小心询问。
汤宗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车在行无奈,担忧地看着他,而后起身离开,
他太过担心汤宗的身体。
“五十艘漕船,二十万石漕粮......”
汤宗心中觉得奇怪,当日耿璇是派了五十艘平底沙船北运漕粮,这种船是漕军定制的运粮船,都有规定的打造尺寸,每艘最大满载五千石,那五十艘就是二十五万石,当然考虑到运河淤积,少装也是可以,但漕粮被劫之后,漕军码头还有十艘,加上沉没的两艘,就是十二艘,而船上有粮六万石,每艘五千石,刚好满载,也就是说,被劫走的另外三十八艘上仅仅有十四万石,平均每艘船上只有不到三千七百石,同样的漕船,十二艘满载,三十八艘未满,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也许......”汤宗眼睛一亮,突然有了想法,“也许那三十八艘漕粮上不只是漕粮!周洪宗帮着耿璇凌晏如他们隐瞒事情真相,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成为皇上面前遮风挡雨的山,也不是为了奉天殿的案子,而是为了隐瞒漕粮上的其他东西,这才是他隐瞒漕粮被劫的动机!”
汤宗大喜,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也许奉天殿的案子真不是周洪宗做下的,劫走漕粮的也另有他人!
想到昨夜发生的种种,以及张环说从未听说过地道之事,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周洪宗的死实在太巧了,刚好死在了地道被发现,漕粮被找到之前,使得他再也无法自辩清白。
而陈瑛参与谋反更是奇怪,这个人虽与自己有仇,却最是没有谋反的理由,他心胸狭窄,阻碍自己办案说的过去,他贪财护短,参与了杀害御史也说的过去,甚至要杀周洪宗灭口也说的过去,但行如此之事,如果不是因为刺驾案,那必然也是因为漕粮被劫一事,他的担忧和周洪宗的担忧是一致的,还是那三十八艘漕粮上的东西!
想到这里,汤宗终于明晰了接下来查案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