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日的朝堂之上,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呢?
当然汤宗也不是全无退路,就如纪纲所言,不要理会汉王遇刺之事,一口咬定奉天殿刺驾案就是周洪宗和耿璇所为,剩下的交给皇上决定,废黜太子也好,清算旧臣也罢,反正与自己无关,死道友不死贫道。
可汤宗不是这样的人,他岂能为了自保而至朝堂是非于不顾?
况且从太祖朱元璋到当今皇上朱棣,五十年来,战事不断,百姓流离,太子殿下仁慈,早有与民生息的想法,而若是朱高煦登基,以他的好战性格,怕是还会多有兵戈,这也是大多文臣支持太子,而大多武将支持汉王的原因。
想到明日在朝堂上将要遇到的对手,也许是太过厌恶,汤宗脑海中莫名想到了陈瑛,他伸手摸了摸已在怀里揣了多日的那封密信。
这本是他与纪纲说好,要当面呈递皇上的。
但现在汉王遇刺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只是对于纪纲这个人,他还是得想些法子。
静心想了想,汤宗让车在行准备了酒菜,然后唤来纪纲。
“汤大人有事直言,何必这般客气。”纪纲笑着在汤宗对面坐下。
汤宗亲自给他斟上酒,笑道,“纪千户,咱们第一次来杭州府时,在这长江之上,也曾对饮,往日的恩怨烟消云散,当时你还请教了我一个问题。”
纪纲闻言一滞,面色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他低头看了看酒杯,再抬头,已是恢复正常,“当日是纪某设下酒宴,今日是却是你汤大人,怎么,汤大人也有问题要请教纪某?”
他这般反应却是让汤宗捕捉到了,心中虽有奇怪,却也没有多想,端起酒杯,“来来来,咱们先饮了此杯,再言不迟。”
“好。”纪纲眼神有些闪烁,也端起了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汤宗道,“纪千户,今夜咱们就要到达京师,你打算如何做?”
纪纲听他如此说,似是一条紧绷的麻绳突然间松弛下来,他笑了笑道,“那自然是皇上召见,与汤大人一同入宫面圣。”
“这话纪千户说对了一半。”
纪纲不解,“何解?”
汤宗笑道,“纪千户,皇上自然是要召见,但只会召见你,不会召见我,你我不会一同面圣。”
纪纲更是不明白,但之前汤宗所言种种精准,让他不得不相信,“这却是为什么?”
“纪千户口口声声说遇事我汤宗说怎么样,你就怎么样,可真是我说怎么样你就怎么样吗?”汤宗问道。
纪纲闻言脸上还是一堆问号,待要再开口询问,却是突然反应过来,笑道,“哦,汤大人是说上书皇上之事?”
汤宗不语,低头将两人酒杯斟满,这番动作显然是承认了。
“我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纪纲笑道,“汤大人,这件事我是准备与你说,可却一时没想起来,不过我这也是为你我好,你想,奉天殿刺驾案几日前就已经水落石出,如此大事咱们却一直不马上上禀皇上,这要问将起来,皇上难免怪责。”
汤宗看着他,“皇上问将起来,自有我汤宗回话,纪千户是怕皇上怪责你自己吧。”
他说的不错,纪纲本就是皇上明着安插在汤宗身边的眼线,案子调查的怎么样,是对是错,都与他无关,他要做的就是将进展一五一十告知皇上。
纪纲见他已知自己心思,也不再狡辩,“汤大人,纪某也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