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俨站在一旁,看了看朱棣,俯下身来一边收拾打碎的砚台,一边对纪纲道,“纪指挥使,主子昨日才让你官复原职,今日早朝,一干狂言悖语的大臣也交给你锦衣卫处置,可转眼你就犯下如此大错,你这是让主子难做呀。”
说完上前两步,朝朱棣跪下,“主子,纪指挥使虽犯错,但昨日才重新披挂履职,诏狱中的事情还来不及查视,奴婢也曾听闻那普密蓬绝食多日,一心求死,至于那陆大有,也是因狱卒擅自解开了绳索,主子,奴婢觉得纪指挥使也是有苦难言,不过好在现下事情已大白,他们死与不死,也是无碍,主子还是放宽心,莫要因气伤了龙体。”
朱棣看他一眼,想起汤宗曾言说奉天殿刺驾之事还要再查,冷哼一声,“你是总想做好人,这好人你做得了吗?这件事朕觉得没那么简单,我看锦衣卫的这潭水,也臭了!”
纪纲闻言立刻道,“主子,臣有罪,臣回去就整顿锦衣卫!”
可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更糟了。
“回去?”朱棣瞪眼,“回哪里去?你自己闻闻你自己,都臭了,还想着管别人?!”
纪纲一身墨汁,的确是臭。
他吓得再不敢说话,后悔不已,心说就当听汤宗的,朱棣说什么就应什么,不要插嘴。
朱棣看向黄俨,“传胡广来,把薛明也叫来,出了这么大事,他这个掌管北镇抚司诏狱的躲到哪里去了?!”
黄俨忙道,“主子,薛镇抚使已经在门外跪着了,脑袋都磕出血了。”
薛明人虽长得粗糙,脑子可不傻,从胡广府上回来,就跪在了武英殿之外。
“那就让他先跪着,朕一会再找他是问!”朱棣道,“你去唤胡广!”
“是,主子。”
很快,胡广来到了武英殿,路上自黄俨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他这才明白了薛明带着锦衣卫堵在自己府门前的原因。
不过对他来讲,这没有什么难以抉择的,普密蓬和陆大有死了就死了,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反正案子都已经查出来了,汤宗想要再查,却没了犯人,对自己来讲,算不得坏事,他没有道理不向着锦衣卫说话。
如此纪纲和薛明还怕自己坏事,真真是小题大做。
“皇上,普密蓬绝食而亡,陆大有撞墙身死,是因为他们自知死罪难逃,锦衣卫也无法保证一心求死的人狱中自杀,若是说他们失职,自然是有,但好在案子已经真相大白。”面对朱棣的问询,他的回答和黄俨如出一辙。
朱棣向来多疑,闻言道,“两个贼子,死了也就死了。”
他站起身来,皱眉道,“只是汤宗昨日说他之所以不上奏,是因为杭州府所有的证据都是在周洪宗自杀,耿璇逃跑之后,那这次呢,也是他要再深查的时候,普密蓬和陆大有都死了,如此爱卿怎么看?”
胡广道,“皇上,臣坚持昨日之言,臣不认可汤大人的说辞,奉天殿刺驾的案子证据充足,贼首就是周洪宗和耿璇,臣实不明白汤大人为何还要深查,至于普密蓬和陆大有,他们的死同样不影响现在的证据。”
他说不明白汤宗为何还要深查,其实就是说汤宗居心叵测,想要改变刺驾案指向,保护一干前朝旧臣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