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车在行自山上打猎而回,身后背着弓箭,熟铜棍上挂着几只野味,月娥下厨,汤宗一家吃了一顿多年来的第一顿团圆饭。
夜里,汤宗将玄武叫来书房,问他道,“北 京行在的鼠疫怎么样了?”
玄武道,“爹放心,一年前我刚去时,也是极为震惊,整个行在十不存一,到处都是凄惨景象,但回来之时,百姓已经是鲜少遭难,爹,这场鼠疫真的快要过去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这么快回来。”
汤宗闻言激动,仰头看向天外的星空,“天佑我大明!”
玄武见状,扶他坐下,想了想道,“爹,关于北 京行在的这场鼠疫,师傅曾言很是奇怪,他老人家当时想要去北 京行在,除了治病救人,还想一探究竟。”
“奇怪?”汤宗不解,但多年查案,让他觉得玄武这话有些不简单,“你师傅说了什么?”
“爹,师傅曾说鼠疫多由天旱,粮食绝收引发,但这场鼠疫发生之前,北 京行在周围虽说谈不上雨水丰足,粮食多产,但绝收缺粮,百姓贫饿倒也还不至于,这场灾难就好似突然降临的。”
他看着汤宗,“爹,也许是我医术尚且肤浅,此去除了治病救人,并未发现任何端倪。”
“粮食绝收?”汤宗闻言奇怪,表情慢慢凝重下来。
他心里想的是,北 京行在周围不要说绝收,建造新都成的那些官员还请奏皇上,向那里运了一百万石漕粮!
“爹可是有了看法?”见汤宗这番神色,玄武开口问道。
汤宗反应过来,笑着道,“我又非行医之人,如何能有看法?”
他看着玄武,握住了他的手,“玄武,有件事爹想与你聊一聊。”
玄武闻言,神色间突然显得有些慌张,他微微低下头,“爹爹请说。”
他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汤宗找他来要说的。
汤宗道,“去年我自杭州府去京师,你娘曾要我将月娥许配给你,当时我公事缠身,无暇顾及,直至回到平阳,你娘又提起。”
玄武不说话。
汤宗继续,“这件事爹若是找月娥说,她一定会答应,但却一定非她所愿,月娥的来历你清楚,当初卖身救父,在行帮他解了围,还给了她银两,她就已经认定是此生就是在行的人了。”
“爹,我知道。”玄武道。
“嗯。”汤宗拍了拍他,“玄武啊,这几年来,你娘和我将在行视为己出,她知晓缘由之后,也是打消了念头,而且我也知道你之所以去往北 京行在也是有此原因,只是在行是倔性子,一年来我与你娘多番劝说,他也只是咬定当初出于怜悯,并无成婚的想法,但我依然不愿强月娥所难,这番心思你可明白?”
玄武沉默几息,“爹,我明白。”
“好。”汤宗道,“这一年来,我与你娘又给你说了一门亲事,是平阳城百年医铺济仁堂的千金,出身清白,而且自小耳濡目染,颇懂医理,与你也算是天作之合,你看如何?”
玄武闻言明显有些抵触,但最终却还是勉强点了头,“爹,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玄武但凭爹和娘安排。”
汤宗知他不愿,但也不好再言安慰,而且玄武的年纪也确实是大了,“好,那就这般说定了,我与你娘挑个良辰吉日将婚事办了,这心思也就了了。”
玄武低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