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李轻婵愣住了,那妇人也是满面惊诧。
“泰州……”妇人喃喃着,眼神忽如利箭般射来,冲着李轻婵命令道,“你过来。”
李轻婵脚后跟抬了抬,又停住,然后缓缓对她行了个礼。
冯意说过,当初平阳公主得了罕见的紫玉,特意让人做成一模一样的两块玉佩,其中一块送给了冯娴。
如今见到持有另一块玉佩的是个雍容华贵的美艳妇人,再一想方才的对话,毫无疑问,这便是平阳公主了。
因为求助被拒和方才争执的事情,李轻婵窘迫极了。
她心绪混乱,拼命保持镇定,正想说些赔礼致歉的话,听平阳公主语气不悦地重复道:“过来。”
李轻婵按住了惊慌的秋云,踌躇着独自上前。
她也没走得太近,到了离马车两步远的地方停下,然后摘下脖子上的玉佩,再次行礼道:“民女无知,冲撞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她低着头,不知道平阳公主是什么神情,但想着她既然已经不记得冯娴了,昔日情谊如云散,这玉佩又原本就属于她,此时物归原主倒也没错。
李轻婵眷恋地抚了下系着红绳的玉佩,而后将两块玉佩一起递给了马车旁的侍女,轻声道:“公主的玉佩,我……民女替母亲冯氏归还。”
侍女抬头看了眼平阳公主,犹豫了下,没伸手去接。
而李轻婵维持着递出的动作好一会儿,直到胳膊都酸了也没见丝毫动静,不由得抬头望去。
就见平阳公主满面怒色,正死死盯着自己。
李轻婵心头一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接着,听平阳公主冷笑了一声道:“果真是她的女儿,与她一模一样。”
这话听得李轻婵莫名又不安,悄悄看她一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给出去的东西本宫从不收回。”平阳公主语气高傲,带着一丝凉薄,放下了垂帘道,“回府。”
马车应声往前驶去,而那两枚玉佩仍留在李轻婵手中,无人去碰。
待平阳公主的马车驶远了,秋云才反应过来,打着哆嗦到李轻婵身侧,结结巴巴问:“那、那是平阳公主?”
她又问:“她怎么、怎么不把玉佩拿走?”
李轻婵也想不明白,她沉默了会儿,垂首闷闷道:“兴许是觉得脏了……”
秋云没听清,又问了一遍,李轻婵道:“我是说先回去吧。”
转身往回走了一步,膝上传来的痛觉让她抽了口气。
秋云察觉到了,忙扶着她道:“是要快些回去了,也不知道方才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把小姐撞得这样狠!”
而平阳公主回了府依然怒气难消,烦躁地推开侍女递过来的茶水,问道:“世子呢?”
“世子去了侯府,说今日兴许不回来了。”
“去那做什么?”平阳公主皱起了眉,“他不是最烦那边聒噪,怎会主动过去?”
几个侍女也不清楚。
见平阳公主心烦气躁,年长的欣姑姑冲几人使了个眼色,待人都退下了,缓步到平阳公主身后给她捏起了肩,道:“公主可是因为李家姑娘心烦?”
平阳公主冷笑,“她算什么,也值得我心烦!”
“是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个知府的女儿。”
欣姑姑说着,悄然打量了下平阳公主的脸色,又缓声道,“说起来,我还当这姑娘长大了会十分娇气蛮横呢,谁成想竟成了这沉静的性子。要不是那玉佩,我当真不敢认她。”
平阳公主未说话,欣姑姑又道:“只是她不是该好好待在姑苏吗,来京城做什么?来京城也就罢了,竟然也不来府上拜访,白瞎了幼时公主对她的疼爱……”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府中的管事太监。
公主府的人全是宫里带出来的,太监见得多了丝毫不慌,进来后道:“公主,侯府那边来人了,说世子将三少爷抓进了刑狱司,老太太差点哭晕过去,让人来求公主让世子放人。”
“他既然被抓,肯定是自己手脚不干净,还有脸来求本宫。”平阳公主不耐烦道,“把人赶出去,跟那边说,再敢来府里闹,本宫就让世子再抓几个进去。”
管事太监依言下去了。
被这么一打岔,平阳公主情绪反而缓了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屋内安静了下来,过了会儿,仍不见欣姑姑接着说话,平阳公主忍不住开口:“她便是来了,也不许她进府。”
“是,下面的人都记得呢,从来就没放侯府的人进来过……”欣姑姑说着,被平阳公主扫了一眼,立马转口,“公主说的是李家阿婵小姐?”
见平阳公主闭着眼没说话,欣姑姑了然,轻声道:“阿婵小姐那一摔手掌都磨破了,跟着的几个丫鬟看着年纪都不大,也不知道会不会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