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婵特意多安排了几个侍女守夜,一夜睡到天明,醒来时府中已经忙碌起来,张灯结彩,处处挂着红灯笼。
她在床上坐了会儿,清醒后把脚从被窝里掏出来,仔细看着上面的齿印,气恼地在心里又骂了钟慕期几句。
然后蹑手蹑脚去找了袜子,偷偷套好,确认看不见那印子了,才喊侍女进来。
侍女围着她梳妆打扮,给她穿了身绣着金牡丹的白裳与金绣纹的红襦裙,衣裳上缀着细小的珍珠,佩戴着精致的环佩。
衣裳首饰无一不是精心准备的,侍女给她绾着发,道:“今日可不兴晕倒了,小姐,要是有不舒适可要提早说,不能实在忍不住了,才发作起来吓人。”
李轻婵摸着裙摆点头,“我近来都没有晕的。”
“这样最好,等身子好了,才能多出去玩……”
李轻婵觉得这身衣裳可真好看,单是因为这衣裳都不能再毒发了,正好等冯梦皎来了让她看看,公主与表哥是不是对她特别好。
打扮好,李轻婵去了平阳公主那,那边刚收了金漆笔墨,平阳公主道:“明年你身子好了,就不能这么晚起了,得你来写这春贴纸。”
李轻婵听她这意思,好像自己明年还是这样住在公主府一样,笑着答应她了,又说:“我写的不好……”
她方才一路走来都看见了,那春贴纸有的字迹笔劲儿不重,却别有气势,是平阳公主写的,有的刚劲有力,一看就是钟慕期写的,还有一些她认不得,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写的不好就好好练,读书写字一个都不能漏了。”平阳公主叮嘱着她,瞧她今日打扮得格外艳丽,满意地点头。
府里下人忙碌,平阳公主也有事,唯独李轻婵没一点儿事,这里走走,那里看看,最后拿了笔墨去湖心亭练字去了。
但她心不静,想着马上要见到冯梦皎了,心中雀跃不已,写着写着成了鬼画符。
手中细毫笔被人拿走时,李轻婵下意识回头,差点被墨水点到鼻尖,看清了来人,慌忙转回去把乱七八糟的墨迹遮住。
“写的什么不能看?”钟慕期去抓她手腕,可李轻婵觉得自己字写得不好看,使劲捂着不给他看。
钟慕期又拿起笔朝她脸上点去,把李轻婵吓坏了,她今日这么漂亮,可不能给画花了脸。
李轻婵卷起写了几页的大字,不满道:“表哥,你好烦人!”
说完转身就朝平阳公主那跑,还没出曲折小桥,差点迎面撞上侍卫。
侍卫往这边来肯定是找钟慕期有事,这下他可没空为难自己了。李轻婵这么想着停下了步子,听见侍卫道:“四皇子在临江画舫宴请,特差人来请世子。”
李轻婵记得四皇子不是好人,扶着栏杆侧耳倾听着,听见侍卫说那边不止是四皇子,还有三皇子,京中几个盛名年轻人等,这才放了心。
人这么多,他肯定是不敢耍阴招的。
侍卫退下,李轻婵也不跑了,打算等钟慕期走了再回亭子里练字。
“还你。”钟慕期拿着她的笔走过来,递给她。
李轻婵去接,他却指间一转避开,道:“阿婵可真善变,明明昨晚还说表哥最好,一早就改口说表哥烦人?”
这话说得李轻婵恼羞,昨晚种种映入脑海,她感觉连脚都又痛了起来。
她才不在这跟他说这些话,嘟囔道:“不还我就不要了,我去重新拿支笔。”
“这么没耐心了?”钟慕期将笔递进她手里,若有所指道,“字如其人,一点没错。”
李轻婵没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围尽是快步来往忙碌着的侍女,李轻婵不怕他动手脚了,跟着他往外走,问:“是说我的字好看吗?”
钟慕期脚步一顿,侧身看她,重新拿过她手中握着的笔,用笔杆在她鼻尖上点了点,道:“你可真有自知之明。”
李轻婵停在原地,笔又被塞回了她手中,望着钟慕期离开的背影,她心里犯了嘀咕,难道表哥不是在夸她字和人一样好看?
李轻婵不得而知,回去继续边练着字,边等冯梦皎上门来,若不是昨日侍女没有问冯梦皎的住处,她都想直接出门去找她了。
另一边,钟慕期刚到府门口,又有侍卫来报,这回说的是冯梦皎的事。
冯梦皎嘴巴严,李轻婵的事一个字都没往外说,更是丝毫不提钟慕期。侍卫盯了一宿和半个白日,都没探查出她真正的目的。
只查出他夫妻二人是来京求学备考的,侍卫道:“原本是计划年后才来的,如今提前来了,都是因为冯梦皎有急事要见小姐。属下无能,没能查出是何事。”
冯梦皎不会无故改变计划,连年节都不顾了赶来找李轻婵,那必然是很重要的事。
钟慕期派去姑苏的人道姑苏李府并没有什么变动,那就只能是她从秋云那得知了什么。
钟慕期虽因为李轻婵更偏信冯梦皎而不悦,却也知道她的到来是真的让李轻婵喜悦,静默片刻,道:“放他们来见阿婵。”
冯家祖宅里,早早穿戴整齐的冯梦皎已焦急了半日。
一早她正准备去公主府见李轻婵,还没踏出府门,就有官差上门核验他们一行人的身份。
初时,冯梦皎当是京城近日不太平的缘故,他们才会遭到严查。
她是不怕的,毕竟冯意大小是个知府,她与秦升的户籍路引等绝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