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曦语抬头看了看那双藏着幽紫冷光的瞳孔,心里快速的盘算而过,面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纠结的小模样,紧蹙着眉开口:“这不是小数目,我需得同夫君商量商量。”
一百万两换一条性命,其实是个很划算的买卖,毕竟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什么大事。
当然这是建立在给了钱,夜魅就痛痛快快的给她治好的基础上,谁知道夜魅那喜怒无常的性子得了这一百万两后还会不会折腾出其他的什么花招来。
夜魅只当这个女子是为着钱纠结也不多在意,并未多细究,也懒得细究。
在她眼里人都是一样的,皮囊再美又如何,人性的劣根还不是都一样,一样的自私自利,一样的利欲熏心,一样胆小懦弱。
“那我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夜谷主。”帝曦语也不多做逗留。夜魅颔首,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三人看见她出来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我们回去说。”
她上前拉住祁时黎的手,才发现他一手心的汗,这里不是细叙的地方,先离开再说。
精雕的木门开合,屋中重归寂静。
夜魅望着重重叠叠的纱幔兀自出神,不由得想起刚刚祁曦的脸,那样干净美丽的面孔,干净的眼睛,或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且有个门当户对两心相悦的好夫君……
这是她第一次回想主顾的样貌,第一次猜测主顾的身份背景。
执起一旁的酒壶大灌了一口,不愿再想,酒入喉头带着丝丝清甜,尾留一股余香,柔顺的可以抚平一切伤痕,往昔却如潮水般涌上来,势不可挡……
她自懂事起就在流浪,六岁那年被前任苍颜谷谷主收养,拜其为师,从那时起便日日与蛊虫相伴,浸在毒物堆里。
十四岁上便青出于蓝胜于蓝,三招之内赢了师父,她赢的很彻底,她杀了她师父——用她自己练出的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一个狠心到杀了自己师父的人又何谈有心,何谈有情,世人面上敬她惧她,私底下却鄙视她憎恶她。
她从不在乎人心的看法,相比研究复杂的人心,她更乐意研究实在的银两。冰凉凉硬邦邦的银两,不会背叛,不会算计,是这世间最可靠的东西。
所以她大肆敛财,又大肆挥霍,必然的又落下贪财无度的名声。和自己玩心眼,让自己看不惯的人杀了便是,必然的再落下杀戮成性的名声。
从六岁到十四岁,本是其他孩子在父母臂弯撒娇的年纪,她却日日只有一个念头——练出世间最毒的蛊。
十四岁起,她成了苍颜谷谷主,再没有师父日复一日的严厉压着,再不受威胁责骂毒打,她便放纵了心性活着,练蛊贩蛊,解毒收钱,过着无心的糜费生活。
她已经二十三岁了,女子最好的年华都在鲜血与蛊毒里浸过,戾气晕的眉目日渐浓丽妖魅,常年与蛊毒为伍,所谓的善良天真柔软心肠,在惨无人道的剧毒面前磨灭的半点不剩。
倘若……没有倘若!
她便是夜魅,苍颜谷谷主不需要倘若,活得肆意散漫就很快乐,她又急急灌下几大口酒,酒壶撂开,换了个舒坦的姿势入梦……
帝曦语将与夜魅会面的事情讲了。
“一百万两?这不是明抢吗!”徵儿还是冲冲的性格。
楚朗紧皱着眉,“一百万两并非出不起,只是不知道这个夜魅还会有什么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