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问我可有好的打算,这是父亲都无法左右的事,他问我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他往后觉得亏欠我,或是我心中记恨他。可自古以来的姑娘不都如此么?自己的终生大事从来由不得自己,父亲能主动问我这也是我最好的造化了。
“父亲,即便您遵从族里,也莫要随意给安饶许亲。安饶可以离开吐奚家,也不能盲目从嫁。“
父亲一脸惊诧,我知道父亲为难,我何尝不为难。原来,背井离乡的那些岁月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岁月。
“安饶会想办法,既不让父亲为难,也让女儿安心。“
父亲将我抱在怀里,总算抽泣了。父亲要保住对母亲的情与忠诚,就得让母亲安然生下孩子,倘若是个公子,那便是最好了。可是,总得牺牲点什么,可父亲又不想做伤我的事。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埋怨父亲,他毫无顾忌的在意母亲,却犹豫着我的去留。
“安饶,你还在念着若生吗?“
我沉默,父亲叹了一口气,让我早些休息。
我的离开是迟早的。
我坐在秋千上整整一上午,昨天父亲和我说的话仍在在脑里徘徊,直到阿暖来,她的病已经完全好了。
“阿娘担心女郎憋出病来,让阿暖陪您。“我看着她笑了笑,未语。阿暖又道,“管家已经告诉阿娘了。“
是么?
所以府里都知道了罢?
我看似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其实内里很是不堪,族里都认为我的存在会影响吐奚氏的香火继承。
很可笑,我何德何能会有这般本事呢?
阿暖叹了口气,“原来贵族的女儿们,也会这么无奈。“
我靠着秋千的绳索,轻声道,“阿暖你可知,即便是帝姬公主,她们也无法左右自己的人生。“
所以我要摆脱这样的命运,我不能被他们男儿思想阻断了我的自由。
我突然想清楚了,我谁也靠不住的,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我不能被这些顽固的思想锁在大门里,我要有属于自己的友人,有能与我真正同甘共苦且同病相怜的友人。
我等到父亲回来时,向父亲打听了贺兰熙。父亲虽然好奇,但想我应该有自己的闺阁密友,或许也是好事。
原来贺兰熙尚幼之时便父母双亡,只留下她这么一个女儿。她无亲无靠便寄宿在外祖父尔朱郁德的府上,尔朱氏为将,爵梁郡公。
难怪她会说自己是不祥人,她定然认为是自己克死了双亲。所以她不许我与她走近是怕我也遭受此噩,真是善良的姑娘。她又怎知,我在族里也是不祥人。
乳娘担心我,便让阿暖陪着我,因而我决意去找贺兰熙时也一并带了她去。
我告诉贺兰熙,我和她一样背负着某些指责。其实我们是无辜的,既然上天让我们背负这些流言,或许不是要我们自暴自弃,可能是要让我们变得强大,直至可以保护自己。贺兰熙认为我的思想太突兀,可是我们也是人,为何就不能像男子般有尊严的活着呢?
贺兰熙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她是想有希望的,她没我幸运,她只能寄人篱下,而我尚有双亲健在。所以我告诉她,以后我会护她,绝不让她受到伤害。
除了若生,我再一次拥有了最知心的朋友。思念若生可以让我不去妥协不公的命运,因为想要等到与若生再见,我才会有了反抗族里的思想。
贺兰熙问我如何打算,我告诉她,我不会听从族里安排,他们无非是想要我脱离吐奚家,免得我阻断了吐奚家的香火。那我就要想一个万全的对策,既不被抹去族谱名字,也不会被强行嫁为人妇,却又得让他们妥协我的存在。
贺兰熙觉得会很难,哪有女儿家能够反抗族里安排,却又让他们妥协于我的。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人定胜天。
回去时已经日下黄昏,马车行驶一半时被停了下来,我问仆人发生了何事,仆人未曾说完便见吕宗站在马车外对我行了礼,让我下车,殿下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见我迟疑,吕宗又道,“殿下说,他能帮您。“说罢伸了手臂来,阿暖和仆人都不放心,吕宗又道,“有殿下在,女郎请放心。“
我想了想,倘若我拒绝,倘若他真有要事,那么殿下完全可以强行将我带走。只是这般尴尬行为下,只怕于我于吐奚家都不好。
权衡利弊之后,我还是伸出手搭在吕宗的手臂上下了车,嘱托仆人将阿暖送回。吕宗称,他会亲自将阿暖平安送回府里。
马车离开后我才看见骑着马款款而来的太子,他朝我伸了手,我踌躇未决,他手也不见落下。他总不会让我与他同骑一匹马罢?这多少有些不合礼数。
就在我犯难之时,他突然跳下马背,又突然将我抱起放于马背,他又才一跃而起坐上马背,前后不过瞬间,一气呵成,就是马行了好几步我也未曾反应过来。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我也没空去多想,颠簸的马背上我的意识仍然还停留在方才,我至今没有清醒过来我是如何被放上马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