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看着,一笑。
在君至眼里,是倾城之色。
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姑娘,很是眼熟。
这可奇了怪了,怎么自己总是看姑娘很眼熟,可又偏偏记不起来。
君至如此想着,自己也觉得好笑,嘴角便也忍不住扬起,笑了起来,便又被拍了一掌。
“看够了吗?”百里池接过他手中食盒,“把炭放在厨间,生了火来,然后去做饭,心儿姑娘喜欢吃清淡些。”
生火?不是从来不用火吗?
心儿?
好听的名字。
君至想了想,便去生火,先点了炭,炭都是上好的精炭,并无烟,送去了里屋,不见百里叔,但果然见心儿姑娘坐在床边,把那洁白的白狐披风裹得很紧,有些冷,见君至生了火来,十分高兴。
“你就是君至?”心儿姑娘走到火边,伸出一双白嫩纤细的手在炭火边取着热,十分好看。
君至看着她忍着冷的样子,有些怜惜,“小木屋太冷,姑娘为何不在白马寺里,择一间暖房住了?”
心儿姑娘温柔一笑,“陪城主一会,再去那边。”
“你知道我?”君至刚才想起她叫自己。
“城主多提到你,闻名多时,只是一直未见,”心儿姑娘坦言道,然后拿着双手盖住嘴鼻,轻轻呼吸,“这是炭火的味道吗?”
君至看着,只觉她行为举止间几多动人,脸上不觉红晕了几分,“是,心儿姑娘如此贵气,服饰又不是陵城样式?远处来的吧?”
“嗯,”心儿姑娘淡淡答道:“自圣都而来。”
“自己来的吗?”君至见她连个丫鬟都没带,因此疑惑道。
“带了些丫鬟仆从,在白马寺了,知道白马寺冬日风光袭人,每年都会来看看的。”心儿姑娘依旧淡淡道,双眼淡然而宁静,就着眼前的柴火,映着脸颊更是明艳,樱唇更是自然饱满而红晕,看得君至站了起来,起身到门外看窗外的白雪,脑海里却想着要是心儿姑娘立于那雪中,又该是何等风姿?
“可惜了,君至这几年在外,早知心儿姑娘每年来,待在这定西府也不错。”君至想到什么,便也说出什么。
心儿微笑地看着他,“君至这几年,都在哪里?”
君至回想了这几年的历程,此时看来,颇觉不可置信,“就是陪着娘亲,到处走了走。”
心儿点了点头,“甚好,心性如此坚定。”
君至听得赞美,颇觉开心。此时不远处,百里池手中拿了个暖炉,想必是去白马寺那边拿的,稍微有些急切地走来,看着站在门边的君至,直接无视,走进去将暖炉放到了心儿姑娘的手里,“不能待太久了,早点去东城过冬去,免得引起怀疑。”
“是,城主,”心儿姑娘应到,“待几天就走。”
君至闻言,听说起东城,问道:“心儿姑娘还要去东城吗?”
“对,每年也去的。”心儿抬头看着他,脸上笑容明媚,“君至去过吗?”
“去过,”君至朗笑,“遇见了两位有趣的人,只是后来,再也没有机会去见,颇觉遗憾。”
君至还待说什么,百里池给了他一个眼神。君至领会,才出去开始做饭,不一会,热乎的饭就好了,又炒了几个清心的小菜,君至摆好,便去了白马寺找方丈,留给他二人好好说说话。
君至找到了方丈,方丈正在一颗古松下积雪上练着拳脚,见君至来,看了他一眼。君至便乖乖地站在他身旁跟着练了起来。平时都是等香客们都走了才练,今日大雪也无人,何况心儿姑娘在陪着百里池,君至也无事可做。
“拳脚都是基本功,一个动作练到熟练,生死之际,才能救自己。”方丈见他有板有眼,很是赞赏。
“是,”君至应道,故意减了自己的力道,藏了功夫。
“通晓百家,应对之时,知道对方的拳势,便可以先发制人,走的时候将案上那两本书带着,回去熟读通晓,想出对应之策。”
“知道了。”
方丈说完,便进去了,留下君至自己一个人接着练。
君至反复练着新得的拳法,一时不觉忘了时间,待听得一阵拍手时,方才停下,见心儿姑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旁,此时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正拍着手叫好,“阿至还会拳脚?”
君至停下,闻得那声‘阿至’的时候,拳脚上就松了几分偏了几步,此时看去,心不觉又跳快了几分。
君至眉眼间有些不好意思,手足间有些无措,转移话题,“百里叔呢?”
心儿姑娘看了看方丈的屋子。
君至明了,回头看着心儿姑娘,“外面太冷,你去屋里吧。”
心儿姑娘摇了摇头,“我想看看白马寺,阿至能带我去吗?”
君至点了点头,“心儿姑娘想去看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阿至天天来,带我到处去看看吧。”心儿姑娘的眉眼在白雪的映衬下,更动人。
今日大雪封山,白马寺根本没有香客,便索性封了寺,但大概也有心儿姑娘的缘故,百里池早已有意无意之间,说了对自己的培养和期许,从圣都而来的这位心儿姑娘,身份大概也不低。
君至站在佛殿外,看着里面虔诚拜佛许愿的人,静静地打量着,脑海里不知为何,却想到了东城的洛公子,给人的感觉都是如此,这么一想,也是真的很多年没有见到洛公子了,还有冷清秋。
君至正看着,就见心儿姑娘已经起身,转身出了佛殿,俯瞰而去,开心地道:“白马寺这个地方真的挺好的,又有佛音在耳,城主一定住得很好,难怪乐不思归。”
君至见她自己感慨,无需自己多言,因此也只是静静陪着。
“走吧,带我回去吧,”心儿姑娘又裹紧了披风,“有些冷了。”
君至应允,便带着她往回走。但是雪路难行,心儿姑娘好几次险些滑落山道,君至便把自己的袖子给了她,“路滑。”
心儿看着递给自己的那只袖子,脸上露出明亮的笑容,在这漫天雪地里,格外美丽,伸手握了袖子,发现还暖暖的,跟着他走过了这段难走的山道。
到了佛寺后院,心儿姑娘见过百里池和方丈,便去了暖房,君至依旧在树下练武,到了入夜时分,百里池便让君至先回去,说这几日也不用过来了。君至告别了几人,牵了马往下走,路途遇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貌美男子,尊贵高洁,仿若不是人间之人,那人与君至擦身而过。
君至也向来高傲,从没有在男人堆里自惭形秽过,不过此时,倒有了好几分这样的意思。
怎么能有这么······干净的男的·······?
就是纯粹的气韵。
君至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到了佛寺,见心儿亲自接了,知道是心儿的护卫,才又重新出发。
心想着,这人到底是谁?
等到了墨宝阁,已经有些晚了。
阿娘看着他换了衣服,沐完浴,将热汤热饭端了上来,君至吃完饭,和阿娘一起收拾了碗筷,一起下着棋。
过了几日,百里池着人来唤君至,等到了白马寺,却见着了另一人,此人正是冷清秋。
冷清秋见到他,也很是惊讶。
“原来君兄竟在定西府,”冷清秋先开口道。
君至回过神来,施了一礼,“是冷兄,好久不见。”
“多年不见,君兄可好?”
“还好,冷兄一定早就高中了吧,隐约听得冷兄拔了前几年的头筹。”君至说道。
“我以为那时,能见着你。”冷清秋貌似有些可惜,“那一年,颇无趣。”
君至听完笑了,“想必是冷兄才高,曲高和寡,难觅知音。”
“别人取笑倒也罢了,君兄也如此?”
“冷兄勿怪,不是取笑,是赞叹冷兄的才学,没能与冷兄争个高低,我也颇觉遗憾,只是家母身体有恙,又遇重孝,君至便陪了家母好些年,又在实仓府待了半年,如今回来,赶明年的国考。”
冷清秋听完,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些曲折,君至这人,他是有意深交的,“那此一别,我们圣都再见。”
“此次一定,”君至想起几日前的思索,便问了一句,“不知洛兄如今在何处?”
冷清秋不察地看向身后,那里,心儿正徐徐而来,冷清秋回头,答道:“洛公子如今在东城,他闲云野鹤惯了,不喜入仕。”
君至明了,“以为洛公子也会参加国考呢。”
“要不有机会,君兄再去东城一趟,劝劝也行。”冷清秋打趣道,见人已来,说道:“准备好了,该回圣都了。”
君至见冷清秋与心儿相熟,想想大概都是在圣都,何况如今清秋还在官场。
心儿姑娘看了看二人,点了点头,“阿至,我们圣都再见。”
“圣都再见。”君至说完,发现自己有些不舍。
本已转身的心儿,听得他语气里的异样,再次转了身来,看着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至看得那双眸子,不觉陷了进去。
冷清秋轻轻咳了两声,心儿终究转过身。
不远处,上次擦肩而过的那个神仙一般好看的男子,正等着心儿过去。
君至的一颗心,因为那个男子,倒也镇定了几分,是啊,这女子身边多是如此人物,自己又算什么?
心儿到了那人眼前后,扶了他的手,共进了马车。
冷清秋上了马,远远地对着君至挥了挥手,算是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