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树玉繁华,明月映华彩。当如陌上人,白玉璧无瑕。
这就是容景千万人的目光中我自从容闲雅。
云浅月看着容景,眉眼间染上一抹痴然,想疾奔过去,但脚却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这一刻,这一种心情无以言说。眼睛亦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周遭的一切人或物都已经消失不见,她眼中只剩下那一抹月牙白。
似乎不过一瞬,容景便来到近前,不理会在场无数聚来的目光,缓缓抬手,自然地将云浅月额前一缕青丝捋顺到她耳后,他做完这个动作,见云浅月依然似喜似痴地看着他,他漂亮的凤眸微微抬起,轻轻一笑,如琼花蔓开,好听的声音如清泉润响,又似珠玉落地,怎么这副样子像是没见过我似的
你云浅月张了张口,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衣不解带,马不停蹄,过家门而未入,未洗风尘,就来了这里。容景笑容可掬,语气温柔如风吟,见云浅月一呆,他复又低笑,高兴傻了
嗯云浅月定了定神,早已经忘了周遭所有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纤白的指尖紧紧扣住,声音微哑,回来得正好
何止是正好简直是太正好有他在,心一瞬间就能安定。
容景如玉的手轻轻拍了拍云浅月攥住他衣袖的指尖,只是微微一碰触,便收回手,缓缓转过身,对上座的老皇帝微微一笑,皇上,景幸不辱命,东十八个州县的水灾已经治好,如今民生安顿。
好好好辛苦景世子了老皇帝看着二人,眼中的精光藏起,大为高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朕就知道有景世子出马,东十八个州县的黎民百姓定然安然无恙。
容景含笑不语,对老皇帝的褒奖不得意亦不谦卑。
景世子,你辛劳月余,为朕立下大功,可要何奖赏只要你说,朕都依你。老皇帝似乎高兴过了头,豪言放出。
众人都被容景谱一进来晃了心神,此时闻言都齐齐惊醒。
苍亭看着云浅月依然紧攥着容景的衣袖,那样的动作,不亲昵,但自然地依靠,两人离得没有太近,但给人的感觉便是那样的和谐亲密,他眸光微微一眯,薄唇轻轻抿起。
夜轻染撇了撇嘴,神色似乎有些不甘,但又莫可奈何。
为皇上分忧,乃分内之事。容景摇头,言下之意不要任何奖赏。
老皇帝闻言大慰,感叹道:天圣若人人都有景世子之才之度,朕又有何愁话落,他摆摆手,景世子回来得正好,今日正赶上七公主和云世子大婚,你既然不要奖赏,朕稍后就敬你三杯吧
好容景笑得和煦。
来人,请景世子老皇帝对文莱摆手。
皇上姑父,他未梳未洗,如何能有污圣目靠近圣体就在我这坐吧云浅月不等老皇帝那个上座的话说完,便一把拽了容景坐在了自己身边。
容景半丝反抗也无,顺从地挨着云浅月坐下。
老皇帝的话卡在喉咙里,一时间不上不下,片刻后,到没训斥或者争执,点点头,和蔼地道:也好景世子周马劳顿,月丫头要代替朕好好关照一番。
云浅月笑了笑,心里清冷,老皇帝今日倒是大度了。她偏头问容景,渴吗
渴容景点头。
云浅月拿过一杯水递给他。
容景伸手接过,轻轻抬手,一饮而尽,看来是渴了。
饿吗云浅月又问。
饿容景点头,低声道:但我别的不想吃,只想吃你做的饺子
云浅月毫不犹豫地点头,那你忍片刻,有一件大事儿处理完,我就去给你包饺子。
好容景含笑点头。
二人在这边低声说话,本来就没避讳别人,声音虽轻,但是喜堂太静,所以二人的声音还是被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人人不免心中感叹,景世子和浅月小姐相处得真是极好极好。那二人坐在那里,没什么特别的亲近的动作,温声浅语,却让人感觉到如缱绻的画卷一般,处处都透着烟雨缠绵。
臣妾记得浅月小姐是和七皇子有婚约的吧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这般亲近,似乎不太合礼数呢明妃忽然开口,声音柔柔软软,话语自然是对着老皇帝说的。
明妃娘娘今日的大红服色也不合礼数呢怎么办您都穿了,难道现在脱下来云浅月抬头看向明妃,浅浅一笑。
明妃脸色一僵,美眸有隐隐暗恨。
四大王府亲如一家,都是兄弟姊妹。哪里有那么多顾忌刚刚染小子还不是和月丫头一起从外面回来小时候一起长大,礼数宽一些无妨。老皇帝笑着接过话,仿佛早先二人那些情深请旨,传扬得天下皆知的两情相悦根本没存在过。
是臣妾愚钝了,皇上说得是呢不止染小王爷,四皇子枫世子就连如今的冷小王爷都对浅月小姐不错呢景世子不在京城里可能不知,冷小王爷为了救浅月小姐受了伤,在云王府养了十多日伤呢据说浅月小姐日日陪伴在侧,悉心照料。的确没那么多顾忌。明妃笑着看着容景道。
冷邵卓今日来了就一直没说话,如今听闻提到他,他不由得一颗心提起来看向容景。见容景温浅含笑,面无怒意,他有些拿不准,看向云浅月。那样的目光生怕将她牵连,又似隐藏着什么东西。
明妃娘娘身在深宫,还能安知天下。真是不简单呢怪不得您能得皇上姑父宠爱这么多年。没有点儿本事的女人还真做不到。云浅月笑笑,看了冷邵卓一眼,打了这么多年,总是我欺负他了,对他好一点儿也没错。话落,她不理会明妃,对孝亲王道:冷王叔,您说是不是您总不希望我们再继续打死打活的吧
自然自然不希望,浅月小姐说得极是犬子这些年不知事儿,如今知事儿了是好事儿。老臣自然乐见。孝亲王不知道是被云浅月从来不叫的这声冷王叔给叫得受宠若惊了,还是被明妃将冷邵卓牵扯进来给惊住了,总之这次很是顺着云浅月的台阶下的那叫一个快。
明妃脸色不好地刚要再说话,老皇帝轻咳一声,她立即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皇上,天色不早了,景世子又周马劳顿才回来,未洗风尘,想来定然疲乏,而今日大喜,满堂宾客都等了许久了,先将那件事情处理了赶紧开席为上。德亲王此时趁机谏言。
德王兄说得对老皇帝似乎才想起来,看向容景,似乎有些无奈地道:景世子如今回来得正好这里的确还有一件大事。朕一时间很是为难,正好你回来了,可以帮朕出出主意,说说见地。
皇上请说,景若能有好主意,定然尽力为皇上分忧。容景笑着颔首。
月丫头,你来告诉景世子吧老皇帝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早先的冷意尽退,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云武和两个老者以及一个妇人,偏头漫不经心地将云武的事情说了一遍,她叙述简单,说得极为客观。不带各人感情,很快便将事情阐述完。
这的确是一件大事容景听罢点点头,收了笑意道:皇上既然要听景一言。那么可容景先问这几位证人几句话
准老皇帝点头。
容景身子坐着不动,目光看向云武,颜色清淡,云武,我且问你,你姓什么
云武似乎第一次见到容景,虽然他鸡鸣狗盗,不务正业,但容景的名声天下皆知,他自然也知,面对这样的一个人,虽然没有云浅月对他现出的冷意和杀气,只坐在那里,从容优雅,颜色淡淡地看着他,但他却从心里惧怕起来,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他的整个身子连带手指头脚趾头都是抖的。
很难回答容景微笑。
云武的身子更抖了。
景世子这不是在问废话云武不姓云姓什么苍亭声音温温缓缓地响起,手中的十二骨玉扇一下一下地摇着。向个看客,但不是个好看客。
呵,原来今日苍少主也在容景像是才看到苍亭,笑意深了深,微微挑眉,语气温和,我在问他,而苍少主代答,难道苍少主其实才是云武而不是苍家少主
苍亭自然只能是苍亭不过是看不过去景世子浪费时间问一件谁人都知道的事情而已。苍亭亦是笑了笑。
既然看不过去,苍少主闭上眼睛就是容景声音没什么起伏,不理会苍亭,对云武又问了一遍,云武,你姓什么
小小人姓云云武颤着声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原来你姓云啊容景表示知道了,淡淡一笑,转向另外的三人,三位从云县来到京城,这一路上一定很辛苦吧毕竟前一段时间水灾,路途艰难,不好走。而且还多山路,路途多舛。真是辛苦不知道有没有家人陪着一起毕竟年岁这么大了
两位老者和一位妇人闻言霎时脸色发白,身子剧烈地颤了起来。
难道三位没有家人了容景又问。
三人身子更是剧烈地抖动起来,甚至比云武的抖动要厉害得多。
前一段时间水灾,云县也很是严重。浅月小姐以云王府的名义,为照顾曾经在云县安居的云王府旁支,为云县捐赠白银三万两。保得云县堤坝修整。最少云县五年之内再不会受水灾。容景温声道。
三人身子齐齐一僵。
容景却不再问三人,转头对云王爷询问:云王叔,您是云王府的世子,一直的云王府云王吧
自然是云王爷语气毫不犹豫。
这就是了既然是,又怕什么被验明正身男子汉大丈夫,俯仰于天地之间。有所为有所不为。邦礼虽重,名义虽重,颜面虽重,气度虽重,但都重不过卿卿性命之重。今日云王府若被冤屈,重则云王府倾塌,千人性命倾覆,或许九族株连,那就是万人性命不保。与您的颜面和云王府的颜面相比是否轻得不能再轻容景淡淡一笑。
云王爷面露愧色,景世子说得不错
容景转向老皇帝,皇上,您是圣主明君,想必从景刚刚的问话中也能窥得这中间几分原委。今日云王府大喜,这么几个人出来指证,意欲何在景就不必多说了,只问您一句话,若云王叔拼得颜面不要,验明正身,他就是云王府世子,纯属被诬陷的话,那么是否还给云王府一个公道
自然老皇帝颔首,声音威严。
好那皇上便派人带着云王叔去验明正身吧景相信云王叔是云王府世子。容景温浅一笑,话落,双手一摊,转向云浅月,我就这样做主了,你可有意见
没有云浅月摇头。她相信容景,既然他说验明正身,那就验明正身。
老皇帝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敛住老眼精芒,对身后询问,隐主可在
回皇上,属下在老皇帝身后一朦胧的黑影应声。
和云王爷一起去内室,务必看得仔细老皇帝对身后人吩咐。
是那人影木木地回答。
满堂宾客文武百官都心中惊异,这是第一次看到皇室的隐卫之主。可见这件事情圣上何等重视想想也是,这关系到四十年前的双生子诞生,天圣鸿运,更关系到云王府满门甚至九族的大事儿。如何能不重视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
文莱,你带几个人也跟着去老皇帝又对身旁的文莱吩咐。
是,皇上文莱立即应声。
德王兄和冷王兄一直和云王兄同朝为官数载。如今这等大事儿怎么能没有两位王兄与云王兄一起前去做个见证吧人多眼睛看得清楚,免得谁看错了冤枉云王兄。老皇帝又对德亲王和孝亲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