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两扇巨大的红漆铜铆钉大门紧闭着,门框上面悬挂的黑底金字的“范府”两个字在三月底的阳光反射下分外耀眼。
李翦带着一队甲士走到范府大门口,停下脚步,端详着那个大牌匾片刻,转头对着旁边一个干瘦黝黑,脑袋四周光秃秃,带着一顶大明普遍百姓常戴的一定瓜皮小帽的男子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皇太极题的匾额?”
那干瘦男子脸上带着讨好又忐忑的笑容点头哈腰道:“回将军的话,就是这个。那是五年前,当时据说还是皇上,不,皇太极那厮派了宫里的太监来给传旨,亲自送来的。当时,这范四海为了庆祝,光是摆酒席就连着摆了三天,鞭炮也放了三天,那叫一个热闹啊。”
这干瘦汉子说着说着口气之中不无羡慕。
“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羡慕啊?要不然回头让鞑子小皇帝也给你家门上写个字?”李翦看着他冷哼一声道。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干瘦汉子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一不小心把心中的真实感觉给表现出来了,急忙跪在地上告饶。
“记着自己的差事就好,你以前只是个衙门的班头。若不是我们侯爷看你还有点用处,你这会恐怕早就在乱葬岗上扔着呢。记着自己的身份,办好了差事,兴许还有一条出路。若是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凭你以前干的那些烂事,你自己买好棺材等着掉脑袋吧。”
李翦看着这个干瘦汉子,眼中不无厌恶的冷声道。
这厮本来是广宁满清知府衙门之中的一个捕快班头,上次借着拷问那些当官的算是有了些许功劳,所以这次查抄大户又排上了用场。
别看这些班头衙役,油滑小吏看着不起眼,可是这些人的心眼最多,心思转的最快,见风使舵的本领最强。
而且他们的消息还是最灵通的,上到上面当官的各个衙门的隐私琐事,知府老爷今晚跟新纳的小妾春风几度,下到下面的城北的王寡妇今晚又被几个醉汉踹了门,这些都是一清二楚。
更别说这城中的富商大户谁有钱谁家大业大了。有了这些人带路,抄家这种事情绝对的事半功倍。
这种人也算是带路党的一种。
“是是是,将军教训的是,小人一定谨记将军教诲。”干瘦汉子急忙磕头道。
“起来吧,去叫门。”李翦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干瘦汉子急忙爬起来跑到红漆大门前开始拍门。
派了半天,终于门后面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谁呀这是,范府的大门也敢这么拍的,真是不要命了。”
李翦在外面听得有些乐了,范四海自己都快死到临头了,家里的下人还这么大口气,真是不知死活。
干瘦汉子毕竟以前在范四海这种大皇商面前根本连让人家瞧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如今站在这范府大门前拍门,又被里面的人这么一叫,心中本能的还是有些发虚。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脸冷肃的李翦和那上百名黑衣甲士,心中笃定了很多,又转过身继续拍门,并且大声叫道:“官府来人,让你们范老爷出来说话。”
“什么官府的,就是皇帝来了,我们家老爷也不见。”没想到门口面说话的人也挺楞,一句话把干瘦汉子给顶的噎住了。
李翦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按着剑柄的手又紧了紧,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喃喃道:“太阳快要落山了。”
“快点开门,武安侯江川江大人派人来了,要见范四海。若是迟了,小心你们的狗命!”干瘦汉子终于忍不住了,提高了声音道。
“别拿什么武安侯来唬人,我家老爷可不是吓大的。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滚蛋。我家老爷正忙着呢,没空搭理你。”里面的人前面半句口气还是挺横,后半句不知道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