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后士兵惊慌的叫喊声中,刘芳亮睁开眼睛,低着头向后看去,却赫然发现他身后有六个士兵中箭倒地。
为什么是六个,因为有一支箭穿过了前面一人的咽喉又射入了后面一人的眼眶之中,其他的四个人都是咽喉中箭,而且每一支箭的箭头都穿过了咽喉,从脖子后面漏了出来。
六人,俱已扑街,身亡。
一弓,五箭,六亡!
刘芳亮内心剧震,浑身冰冷,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他知道,那人是留了自己一命,否则这会自己就会如这些人一样咽喉插着一支箭成为了一具尸体。
副将其他的士兵们也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瞠目结舌,面色苍白,好像城下那一人一骑犹如死神一般让人惊惧而无法直视。
江川已经重新落回了马背之上,平静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从远处传来,打破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刚才是本王惜才,若是你一心求死,那本王也变成全你。”
说完之后,轻轻一引马缰,胯下那匹火焰驹长鸣一声,人立而起,便调转了马头,载着江川向江家军大阵之中飞驰而去,背后飞卷的血红色斗篷与战马相交辉映,如同一簇熊熊燃烧的烈焰,仿佛可以毁灭世间一切。
“秦王威武!秦王威武!秦王威武!”
“投降免死!投降免死!投降免死!”
江家军三军将士眼见自己的主帅在两军阵前完成了如此霸气如此潇洒的神迹,三军齐呼,声浪如雷鸣一般卷向了城头,让本已毫无战心的大顺军士兵们更是心跳腿软,
江家军的阵营之中已经响起了苍凉的牛角号声,这是准备攻城的前奏。
刘芳亮艰难的拄着佩剑缓缓站了起来,他感觉到自己全身发软,全身的力气和他的勇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眼光扫过周围那一个个神情惊惧,身体颤抖的士兵,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最终无力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陛下,末将无能,不能再为陛下尽忠了。这些将士不该跟着我一起送死,您若是要怪,就怪末将吧。”
然后他转身对着身后的副将勉强笑了一下,缓缓道:“竖白旗吧,就算我刘芳亮对得起兄弟们了。”
副将一愣,却还没来得及问个明白,却见刘芳亮手中的剑已经搭在了自己咽喉之间。
副将和周围及名亲兵惊叫一声,急忙扑了上去。
奈何,刘芳亮的咽喉部位已经有血喷了出来,喷了扑上去的人一头一脸,而且还在不断的喷出。
虽然手中的剑已经被夺下,但是刘芳亮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得苍白起来,那是快速失血的缘故。
一个亲兵将刘芳亮抱在怀里,嘶声哭喊道:“将军,你这又是何苦?要死大家一起死啊……”
还有人急忙私下衣襟试图去堵住伤口,却依然无法阻止伤口的血一股一股的涌出来,很快那片衣襟也被染红了。
刘芳亮虽然面如金纸,可是却表情平静的微笑着,用逐渐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道:“陛下待我不薄,我只能以死报恩。你们跟我不一样,降了吧。秦王不错,应该会善待你们的。我死了,尽忠了。你们还要留着尽孝,好好活着,兄弟们……”
他因为喉管被割破,所以不断的有血涌入了气管之中,说话也开始变得吃力,断断续续,最后甚至含杂不清。
城下的战鼓声开始响起的时候,在亲兵怀中的刘芳亮脑袋一歪,彻底死去了。
片刻后,城头挂起了一面巨大的白旗,在晚春的阳光照耀下,被一阵忽如其来的大风吹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