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的京城天气已经没有了初春的寒气了,倒是带着一些夏初的燥热。
京城朝阳门们外十里处有一个石亭,就跟所有大城市城外的亭子一样,是达官贵人文人骚客用来送别迎接的地方。
而此时这个亭子里,亭子外面则是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其中有一片穿着大红色官袍的人,只是京城三品以上官员。
还有更多的人穿着绿色官袍,这些都是三品以下的京官。
除了这些人之外,道理两旁还列队站着一排排衣甲崭新的士兵,衣服上的褶子还很明显,显然是刚从仓库里翻出来的。
在距离这些官员们不远处的一座小丘陵上面,则是一群捧着各式乐器的乐师。
亭子旁边的官道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而且重新用黄土夯实,然后泼上水,好让大队人马过来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的尘土,显得体面一些。
现在,这些人都在做着同一件事,就是都扯着脖子往东边的官道上使劲望去,好像在等什么人出现似的。
只是这些人从日头初升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也不见视野之中出现期盼中的人影。
有些人不耐烦了,开始抱怨起来:“这到底有影没影啊,这大热天的,等半天了,这不是糟践人嘛。”
有人附和:“就是,这还没进京呢,这谱就摆的这么大。这要是进了京,那还不比皇上都大了。”
这话引起了旁边人的小声劝解:“老兄,噤声啊,祸从口出啊。”
说话的人不乐意了:“还不让人说话了,这天不亮就把人折腾起来,等了一上午了连个人影都不见,我发两句牢骚怎么了。这还是大明的天下吗?我家祖上跟着太祖爷打天下立了多少汗马功劳,一个暴发户还能怎么着?”
劝解的人一看,叹了口气,离得远了些。
抱怨的人一看对方不吭声了,冷哼一声说的更起劲了,引来了不少附和之声。但是也有很多人看他一眼摇摇头,站的离了远了一些。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一身红袍,腰背挺直,头发和胡子都呈现花白的是内阁首辅夏俊泽,他一脸沉静看着东面,脸上一点表情都看不到,好像对身后那些牢骚声充耳不闻似的。
身后的一名年轻些,鼻直口方,浓眉大眼的红袍官员正是新任的兵部尚书,原来的兵部侍郎李竹园,是夏俊泽多年的老搭档,老下属了。
他听着那边越来越大的牢骚声,转头厌恶的看了那些人一眼,低声骂了一句什么。
他前面的夏俊泽忽然开口了:“挑头的那人认识吗?”
“除了魏国公家那个蠢货还能有谁。”李竹园答道,语气显然对那刘垚充满不屑。
“既然是蠢货,那就有自取其祸的那一天。不用理他。”夏俊泽依然没有回头,眼睛只是看着东边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