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懦弱。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厉墨谦明白，是幼年的自己拖累了母亲的步伐。

如果罗素衣真的愿意独善其身的话，只要将孩子抛开，必然能寻得到一个与她真正心心相印的那个人。

而且母亲也承担了所有的被伤害的痛苦，不愿意跟旁人倾诉，哪怕是面对厉墨谦与厉南笙的时候，也从无像个怨妇一样大吐苦水，各种埋怨父亲的不忠。

反而鼓舞他们今后要做一个正直、勇敢、专一的人，善待自己的伴侣。

想到种种过往，厉墨谦眼睛冒出一丝热意。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过下一秒，厉墨谦眼中那丝雾气便已经化作了犀利的冷光。

“这些，你承认吗？！”

厉锋面对着自己儿子狭长又冷漠的凤眸，头一次被堵到心口发慌。

他皱眉，却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墨谦……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你何必执念那么深呢？”

“呵……都过去了……”

厉墨谦摇头，极冷极冷地勾出一个笑容。

“这辈子也过不去。”

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有时候还会想起母亲清艳无双的容颜，慈爱地揽着他与小笙，教他们读书、画画、弹琴。

“抱歉……”

厉锋的唇嚅动了两下，终于极为不情不愿地勉强低了一下头。

“还不止那些！”

厉墨谦冷漠地凝视着中年男子的面孔。

“父亲，你愿意承认也好，不愿意承认也罢，这些年，你明面上说把我当做厉氏的继承人来培养，但是你对厉天扬何尝不是？”

“只是在以前，厉天扬即使逊色于我，但也不至于让您放弃他，而如今他因为叶纤儿的事情，借酒浇愁，几乎每天都不归家，整个人亦是颓靡不振，你对他的不争气感到失望了才准备倾向我这边，对不对？”

都说天家无父子兄弟，其实在豪门之中何尝不是？

有时候，人太过聪明了，就愈发感到寥落。

……

厉墨谦这席话，刺得厉锋面上无光。

他的脸涨红了好一阵，最终才勉强地摇头。

“没有的事情，是谁教你的这些混账话？”

放眼哪个豪门，不都是如此的？

如果正室的孩子不够优秀，当然也要找个备选。

不敢直视厉墨谦冷冽的眸光，厉锋眼睛狼狈地低了一下，越发诚恳地劝解道。

“墨谦，你可能对为父有什么误会，今后爸爸会补偿你的。”

“补偿？”

“曾经错失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已经错过了最需要父爱的年纪……

有些人一转身，便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