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如此,也实在是个太过浩大的工程,本质不过是一件一次性消耗型咒具的通玄鉴,根本无法支撑到魏野将章句诵完。
这就好有一比,通玄鉴是一台只剩下一格电就要彻底报废的计算机,而魏野就是那个只会用“一指禅”进行龟速输入的打字员。计算机的计算速度再快,摊上这么个废柴打字员也是没用。
捧着通玄鉴的左手感觉到这面白铜镜子开始散发出灼灼热气,魏野心知这件稀有却又本质稀松的咒具已经到了快报废的边缘。心下大急之际,也顾不得行法持咒的诸般仪轨讲究,反手从袖中暗袋里将一管兔毫笔,用力一扣那个木疖样的机括,露出笔管里暗藏的墨晶片来。
将这支特制兔毫笔嵌墨晶的一面贴上了通玄鉴的镜面,魏野急昏了头地低吼一声:“检查对象是否有数据接口!”
随着这个不讲道理还和他这身打扮一点不搭调的指令,那支嵌了墨晶的兔毫笔居然通体亮起幽幽绿光,从笔管竹节处更有微缩指示灯闪动起红光。要是换了个人在这里,就能一眼认出这支很有复古情调的兔毫笔,实际是在每个高等院校的资料库古文献区最常用的感应式多功能扫描笔,只是这种专门应用于收集信息并进行数据化的电子仪器,啥时候能应用在超自然的法器咒具上了?
比他这个指令更加不讲道理地,伪装成兔毫的扫描笔居然响起了“找到了数据接入口,请进行下一步操作”这样的指示音。
大惊大喜接踵而来,就算是自认在一年见习期内被山贼野鬼磨练得成了刀锋加身容色不变的粗神经的魏野,也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强行按下心中一连串诸如“咒具法器怎么会和电子仪器兼容”这类的吐槽,魏野还是以最快的语速下达了操作指令:
“通过数据接入口,传输文件夹的全部内容。”
随着他的口令,幽绿的数据开始飞快地在笔身上流淌起来。一个个细如蚊蚋的小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通玄鉴的镜面虚空之中增殖着,不断地汇聚到那三个神祝诀的根本符文之上,原本灵光黯淡的三个符文亦随之组合、变形,不断腾跃,渐有灵动之意。
手托着通玄鉴,魏野顾不得擦去头上冒出的冷汗,只是看着那管特制兔毫笔喃喃道:“用感应式扫描笔以数据传输的方式加快咒具推演速度,我这算不算是一个新的技术发明,能不能申请专利的?”
他的冷笑话刚开了个头,手中已有些发烫的通玄鉴却倏然变冷,不待魏野反应过来,白铜镜面上就已凝了一层白霜,随即脆响一声,裂为两半。有一道赤红火光,却在此时自镜面腾起,落在魏野手心,初看去那是一团火焰一样不断变化形象的玄奥古字,随即又化为火焰结成的一柄赤光灼灼的阔刃古剑,古剑复而解裂,化为一道燃烧的符篆虚影,自符篆中再生出十六字的咒文。小胡子的仙术士知道,这团变幻无定的火光,便是这部法术的根本真文了。
这枚根本真文,本就是以魏野本命元气为基,经过通玄鉴的推演而补完的。魏野心念一动,双手将这枚真文一合,剑指反点眉心祖窍之处,正如川归于海,随即没入眉心之中。
将已经废掉的通玄鉴收起在新得的袖囊之内,魏野站起身,探手折了一枝经霜未枯犹带三分韧劲的茅草,左手剑诀带起一点火光,朝着茅草茎上一划,却见指尖落处古篆浮现,恰成草茎之上一行熊熊燃烧着的火字。他腕子再抖,火茅若剑,只在庭中一株老梧桐的树干上一划。
茅草茎终究本性易折,顿时折成两段,然而火篆所及之处,却有炎劲如刃,入木斫痕深有三寸,要不是创口处全是火灼后的焦痕,真要怀疑是积年的樵夫使刚磨快的斧头砍出的痕迹。
还看着手里那半截茅草发愣,魏野混不察袖中那卷竹简终端上的个人道术信息界面的神祝诀一栏的说明里,法术名称和说明都起了些细微的变化:
“此为《太平清领书》十七部正传法诀之一,借天一为锋,太一为刃,引洞阳三气,化灵威之剑,是故名为洞阳剑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