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野带着计谋得售的笑容,却怎么看都带着股隔岸观火般的幸灾乐祸味道说道:“苗寨里的故事不总是这么说么?天要塌下来的时候,本事大的人,个子高的人,就顾不上再在寨子里抢男霸女,只好带上米酒和牛肉,去求天神不要让天掉下来。他们被二师公诳得去求天神了,寨子里的穷人,就得了活路了。”
“叔叔,我还是听不明白,苗家故事什么的,我可从来没有接触过。”
司马铃想要的解释还没到,艾黎已经点了头:“头人们听了师公的话,都去寻天神了,寨子里的小头人带着大家起来,扒了头人家的吊脚楼,分了头人家的田和牛,头人呢,也再回不来了。是不是这样?”
魏野一点头,就手把自家侄女一圈,笑着揉了揉司马铃的双丫髻,大笑道:
“铃铛,怎么样,服不服气?苗家的小哥,都聪明着哪。”
“服气?阿叔是要我服气什么?快点放开我啦!”司马铃一边努力和魏野进行不懈斗争,一边摇了摇头道:“我去开阳门外看过了,那些太学里的书呆子倒是被阿叔你这一手闹得心神不安,但是呢?就算朝堂上又乱斗起来了,甘姐姐她们可未必脱得了身哦?”
“脱身?脱什么身?”魏野一摊手,让司马铃从自己身边逃开去,似笑非笑地远望了一眼北部尉和天子西园所在地。
“就算是那些对皇权有狂热崇拜心理的白痴,可也都是打小生活在公民社会中的人。大枪府那群兵痞也许会为了一时的目标而伪装出恭顺的模样,北部尉那帮城管也许会为了名臣贤君的佳话,而保持一个相对平等的君臣相得假象。但是……”
魏野语气森然一转:“只要他们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是星界冒险者,而不是被动穿越后被异时空同化的一般穿越者,君臣妾妇之道就不会是套在他们头上的马笼头。天降祥瑞,洛阳大乱,我这一局已经成就。对每个已经入了局的政治势力而言,趁着乱局而获取最大的利益就成了本能,我只怕他们还觉得乱子不够大!”
隐隐已经有了股竹林贤者般的历史黑幕自觉的魏野一挑眉毛,继续说道:
“就连非洲的狒狒都懂得在狒狒王爱坐的树杈上啃几个牙印,送老狒狒王喂鳄鱼的。看着提前到来的乱象,难不成赵亚龙和秦风,连非洲的狒狒都不如?”
说完这句话,魏野一转身,很自来熟地把艾黎一拖,就朝门外走去:“趁着北部尉那些城管忙着捉鸟捕乌龟,今夜咱们再出去踩踩点,把洛阳城里的乱子再闹大一些。”
……
………
有人在阴影下,唯恐天下不乱地四处扇阴风,点鬼火,也有人正忙着一贯很有传统的宫廷内争大戏。
禁中十常侍,向来以张让为首,赵忠为辅,余下八常侍则唯二人马首是瞻。不为别的,只因为当今皇帝刘宏念旧,最信任的便是张让、赵忠二人。
张让虽然是宦官,然而身为历经二朝的权阉,保养得倒是十分好,虽然也是一般的面白无须,但是风姿神采,与一般宦官死太监那股阴猥气息截然不同。只论外形,这位年纪虽不小,却昂藏高大的权阉,倒是很有一股殿上大臣的气度。
论官秩,论资历,论实权,这位张常侍差不多已经到了太监行当的最高峰,接续赵高余绪,为千百年后的九千岁魏忠贤诸辈做榜样。
但是今天夜里,这位阉党首领却是一身朝服,就这么守在了崇贤门的前面,看样子很有接替卫尉寺工作的想法。
当然了,张常侍要守在崇贤门,那随侍的小黄门就是一大群,有抱狐裘的,有备炭炉的,有带着食盒,时刻用热水温着的。张常侍就是这内宫的天老爷,不伺候妥帖,可是不要在宫里混了。
当然,也不是叫张常侍在这里空等着,早有心腹机灵的得用人手,一早前去打前站,传消息——当今天子登基以来,灾异妖妄之事是一波跟着一波,倒是这祥瑞,却是第一次出来。这等大事,由不得宫中不小心迎候,不然皇帝难得开心一回,却被下面人搅了,皇帝不高兴还倒罢了,那张老常侍不高兴可不是玩的!
张老常侍不高兴,你全家你亲族,还混个什么?趁早一起跳了井,还落个囫囵尸首!
但是今个儿里,张让张常侍是注定了要不高兴的。因为此时就有一个小黄门,连滚带爬地奔过来,大呼小叫地道:“公公不好了,封常侍领着人,将护送祥瑞的大车给拦在御道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