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或,还有一二言语轻轻地飘出来:“张掖郡没了太守,凉州部没了刺史,倒是让些四六不靠的角‘色’得了机会。()既非地方守臣,又无节制名义,却也敢上马管军,下马治民,大汉数百年来,未闻有这样无法无天的事……”
这样的抱怨,他们也就只敢压低声音嘀咕几句。城‘门’之前,还有一滩滩血迹不曾清洗掉,提醒着这些人,和这支军马可是扯不起蛮。
魏野坐在马上,隐隐约约地也不是没听见这些人的风言风语。没法子,修炼到他这个地步,五识敏锐得都超出了灵长类,所谓豹的速度、熊的力量,或许还太过夸张,可要说狼的耳朵、鹰的眼睛,倒是已经凑得上些边了。
然而对这些货‘色’,魏野暂时也不想去理会,哪怕这些人里也有些地方豪族出身的,但论起实力来,也就是寻常,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撇下家业朝张掖跑。比起朝廷委任的流官,真正的凉州大族,都和羌部打老了‘交’道,轻易在这场‘乱’事中也不会没顶。
就算是五胡‘乱’华时候,对于北方的士族‘门’第,不论经历了北魏北周,羯族鲜卑,仍然要以怀柔安抚相结好。这场提前了的羌‘乱’,同样不会对凉州豪族太快下手。
但同样的,凉州这些武人‘门’第,也很难在这场‘乱’事的平定过程中起到几分的正面作用了。说到底,他魏野在凉州豪族眼里,也是个置身他们凉州乡党这个群体之外的关内流官,论起亲疏来,只比那些好歹在本地呆了些年头的地方守臣们更远,又没有大义名分在手,全靠着麾下这支军马的武力威慑而已,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长久的模样,人家凭什么要凑过来?
他这里思考些漫无边际的问题,麾下入城的亲卫已经捧着一份名刺回来:“主公,番和县农都尉率县廷僚属来迎迓主公入城!”
东汉不比西汉,农都尉当初也是位高权重之职,可到了东汉时候,却只是太守府属官,和魏野这个司隶校尉所属的兵曹从事比起来,真个是大家大哥莫笑二哥。然而这等满凉州都要起火生烟的当口,谁也架不住魏野手上有这么一支‘精’锐骑军,更没有人有心思计较农都尉这样的地方大员和兵曹从事这样的京官间,官秩究竟谁大谁小,算不算敌体,要不要先分出一个尊卑高下来。
事实上,作为张掖东大‘门’的番和县,县廷上下这时候就只有一个念头:郡廷赶紧拨出一支军马来,好护住他们别被羌军冲了城!
自农都尉吴解以下,只要还在番和县多少存些体面的角‘色’,全都拥了出来。说是迎迓魏野,倒不如说是探探风声听说郡治四下里的叛贼已经扫平,那带着家小到郡治去讨生活,总没什么大问题吧?至于身上的差事,多走动些关系,换到地面安靖些的县去,不比在这直面羌军兵锋的番和县强?
只是魏野的做派实在是太另类了一些,前后两拨传骑,第一拨就送个文书,连城都不进,第二拨来了倒是打算进城,却又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闻说城‘门’前‘乱’起,本来就不大想出‘门’去亲迎魏野的吴解,连县廷前面列队迎候的面子都不想应付了,只盼着能赶紧躲回官舍猫起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