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桓典一叠声的命令发下去的时候,外面却是又一阵喧嚷扰乱,一个随行护卫桓典的亲卫差不多是连滚带爬地奔了进来,连鞋都忘了脱,就这么踩得泥水淋漓地进了房:“谏议大夫魏野率人包围了馆舍,说要求见御史!”
听着魏野这瘟星上门,动作还是这样的简单粗暴,一直服侍桓典的苍头也算是见惯了政争的,看着这架势,不由得就想起党人与阉党厮杀最惨烈的那几年,双方大佬动辄调郡兵甚至宫卫抄家灭门的情形。
一旦政争进入了要武斗不要文斗的时候,那什么上官威仪、钦使特权,全是虚的,只有刀子才是道理。
想得越远,这苍头面色就变得越是铁青,狠狠地瞪了这亲卫一眼:“这个时候还通禀什么!拦住了那姓魏的,不要叫他带兵闯进来!郎主,我这就去将随行卫士调集起来,咱们先从后门冲杀出去,向安定郡走!”
比起自家苍头的惶急,桓典反倒越见地镇定下来,轻轻除下头上进贤冠,他轻轻挥了挥手:“取獬豸冠来,为我重新整饬公服。其他人各安其位,司阍大开中门,本官亲自去迎这位平羌乱、立大功的魏谏议!”
说这话的时候,桓典已经很干脆地将昨日自己立在姑藏城前,指名道姓地要魏野出迎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门前的闹攘声越来越大,原本还有随行桓典的亲卫试图阻拦,然而几名兵士手中提着宽刃长剑,也不砍,也不劈,只是横拍竖砸过去,就将这些人揍了一个鬼哭狼嚎。
“别打,别打,大家都是出来当差,谁都不易!”
“你们,你们是哪位将军统带的兵,这个装束我们可是从来不曾见过!”
说没有见过倒也是实在话,这些闯门的人物,头上没有顶盔,身上不曾披甲,只是戴了一顶方士常带的露顶布帻,将发髻束起。露顶帻上施铁绀色方帛巾子,前窄后宽,折如屋脊,前后两面通用黄柏色的离象卦符为饰。身上穿的窄袖长衣也是一色铁绀,别加鹿皮护腕与鹿皮长靴,只在领口、袖口、腰间长带等处用的是黄柏色七星文作点缀。
这身挺括爽利的装束,说是太平道的讲经道士,那未免太阔气些了,单看那铁绀色的深青布料也不是那些读书不成只好兜售符水的穷酸穿得起的。
而这些又像武卫又像方士的人物,手中的阔刃长剑,既宽又沉,通体泛着紫铜色光泽,隐隐还带着一丝灼热气息,就更让人觉得邪门至极。
也难怪这些桓典的亲卫认不得,来砸门的这些道兵,那是找遍整个大汉帝国,也就只有魏野麾下才有的兵种。他们身上的道服,手中的炎铜法剑,也都是星界之门某些道术工坊出品的制式附法装备。别的不说,单就是添加在炎铜剑里的咒炼火铜与钨钢合金,便不是这个时空里的出产。而那一身看似单薄的道巾道服,护御之力,也比大汉寻常小武臣那些家传好几代的札甲要强了不止数分。
在这队砸门的道兵后面,陆衍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大宛马,好整以暇地从马上跳了下来。在他身后,马超一手扶着胯下栗色战马的缰绳,一手持着一面赤红大旗,旗帜上一头螭虎盘踞太极两仪图上,头尾分割阴阳,迎着寒风不停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