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监顿时如小鸡啄米点头,又朝着乾隆一跪,嚎哭道:“万岁爷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奴才这就去给您张座!”
乾隆面上面前撑着一点君父体面,可是心中是早已下定决心了,今日事了,不论如何,宫里的太监宫女都要换人,绝不容他们到外面随嘴说去!至于结局,养心殿大火,烧死些太监宫女又算得了什么?!
和珅揣摩着乾隆心意,主动凑上来道:“主子,这里离着东华门已近,要不要奴才去调一批侍卫过来?主子放心,东华门和园子里面还有一批蒙八旗、藏地活佛入贡的侍卫,身手又好,又不通汉话……这个……”
乾隆微微一点头,也不明说什么,却是早已听明白了和珅话里的弦外之音。
和珅得了乾隆首肯,随即一笑,便要朝着造酱处后的小门出去。可他刚一转身,却听得造酱处外有人朗声作歌道:
“福海荷香对玉炉,仗剑侵晓入蓬壶。美人带愁作吴歌,贤相解语擅袖舞。早朝血尽香难掩,晚宴命罢酒尚濡。不需翠黛拂降旗,长缨自缚荒婬主。”
这歌声中,讥讽之意、嘲笑之心,丝毫不加掩饰。
福康安却听着那声音十分耳熟,不由喝道:“魏掌门,这里是深宫内院,你不奉诏,岂可擅闯,做人要知道本分,还不快退了回去!”
魏野却笑着答道:“若是魏某今日不曾来此,只怕大清皇帝陛下与满朝文武,多半都做了妖物肚里之食。嘿,真想不到,原本是杀,如今是救,这还真是出乎意料之外。慕容鹅,你怎么看?”
自说自话间,魏野一脚踹开造酱处的门,也不掩鼻,就这么走了进来,向着这几个落难君臣一作揖道:“毕竟是风流天子、十全老人,藏身之处也选得极有妙处。陈后主爱唱《玉树后庭花》,还知道井中清水一波,多少是个干净所在。换了大清天子,却只朝酱缸里躲了,果然酱缸之国、酱缸之君,是个合适地方,再妥帖不过了。”
说话间,魏野提着桃千金,便走入进来。桃木法剑之上,一滴鲜血如珠,翻滚不止,却是总也脱不出剑锋之外去。
乾隆望着那粒血珠,不知怎的,也觉得心下隐隐一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