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张非数百贯不能置办的礼佛大毯,就这么不讲究地铺在泥地上,林冲还没有怎么表示,陆谦已经觉着有些心疼起来。
只见这礼佛毯上首坐了一个竹冠道者、一个胖大和尚,还有方才与他们交手的关西军汉,正在饮酒谈笑。
见着他们到来,那竹冠道者笑道:“说起来,大家也算是有故。鲁提辖,这位林教头,便是当年熙河路的林提辖之子,想必你是知道的?”
魏野这么一开口,鲁智深丢下手里羊腿,立了起来,望着林冲道:“当年可是王枢密河湟开边,一人就将回十余西贼铁鹞子首级的林老提辖?”
林冲不明所以,应声道:“家严当年确是在王枢密麾下效力……”
他话没有说完,鲁智深就嚷嚷道:“那便是了,天底下有这等好俊枪法,又姓林,不是林老提辖后人,又是哪个?当年林老提辖在王枢密麾下,威震西贼,也是俺们西军中有名好汉子。只可惜半道中了箭创,害急症去了。俺只听闻林家回了汴梁,还在禁军效力,本来以为无处寻访,不想却遇见教头!”
说着,鲁智深也不顾旁的,擦了擦手上羊油,就拉着林冲入座,倒是没把陆谦招呼起来。
魏野望了陆谦一眼,见他脸上倒是宁定如常,便将银杯一举说道:“陆虞侯,也请入席!”
陆谦笑着一拱手,却又看了一眼那脸上有块青印的关西军汉。
魏野一笑,指着那军汉说道:“这位杨制使,单讳一个志字,江湖人称青面兽,几代人也都在在西军中效力,论起来,还是当年杨老令公的后人。只是当初押送花石纲,一时不察,办坏了差事,才丢了官职,沦落到如今地步。”
这话说出来,杨志脸上微微有些难看,魏野却拿起银壶,给他斟了一杯,笑道:“杨制使,你莫怪魏某揭你的短。你当初坏了花石纲,丢了差遣,想要起复原职,就该努力走通高太尉的门路。可你变卖家产上京来,一担金银,全花在太尉府那些小吏幕僚身上,才得了一个申文,发给高太尉。可高太尉是如何批复你的?那批文现写着‘既是你等十个制使去运花石纲,九个回到京师交纳了,偏你这厮把花石纲失陷了,又不来首告,到又在逃。许多时捉拿不着。今日再要勾当,虽经赦宥所犯罪名,难以委用。’这一番话,叫你全副家当都丢在水里,是也不是?”
杨志听见魏野这般说,不由大惊,心中道:“那批文,只高太尉批下来,太尉府吏目转发于我,这道士从哪里听来?”
魏野又指着他腰间单刀,摇头道:“论杨制使这口刀,也是当年杨老令公府中旧藏,经历过多少战事?就三千贯发卖也嫌贱了。只是杨制使,你可知道今日要强占你这口刀的衙内是谁?便是高俅的便宜儿子高强,你若将他奉承起来,何愁不能官复原职?可惜你不认得他,反倒落了这位衙内的面子,魏某实在是替你可惜啊。”
这一番话,说得杨志顿时神思不属,一旁鲁智深见着魏野的脸,却哪里看得到他有一点替杨志可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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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