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剑一出,那漫天月华便不得不退让些许,由着那柄小剑刺向轩辕镜的镜面!
然而却有一只手,一只洁白如玉的纤纤素手,就那么怯生生地从轩辕镜那如月清圆的镜面中,从镜面里似带三分水色的映月彩云中,毫不犹豫地伸了出来!
素手纤纤,翘指如兰,只若正倚镜台前,眉间无尽柔顺之意的新妇,面对螺钿钗匣,轻拈那一支嵌珠玉钗般,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拈,就将面前最危险的那一点锋芒合在了指间。
那只手余下三指微挑,如拈兰花,但魏野面上却是“果然如此”的神色:“虽然你手中所掌,的确是轩辕镜不假。可你催动此镜的法门,却是货真价实的外道旁门,还不给我显出本来面目来!”
一声轻喝,洞阴玄晖剑符猛然一振,原本构筑起月华剑身的符篆,微微显出月中宝树的清妙之姿,随即宝树分解为六道轻薄无比的剑光,疾飞而射!
轩辕镜中,那只伸出来的手,保持着那拈花般的手印,终于显出影子来。
那人全身白皙得仿佛玉质,周身清光带着无比圣洁的气息,头上宝冠生辉,身下天鹅振翅,手中白莲上托月轮。只是那月轮上多了几道剑痕,看着不复圆融之意。
梵唱声不开言而自起:“深低帝屠苏吒,阿若蜜帝乌都吒,深耆吒……”
魏野望着轩辕镜中浮现而出的那尊宝相,厌恶地嘀咕了一句:“果然,在轩辕镜中所寄宿的祭炼手段,不是道门之法,而是药师三圣之一,月光遍照菩萨的月光陀罗尼。”
说到这里,魏野终于喝道:“虽然轩辕镜乃轩辕黄帝拟太阴月华盈亏变化而铸,但总也是古圣遗宝,你们口口声声自称执道门牛耳,却用佛门陀罗尼来祭炼轩辕镜?!”
对此,天道神君只是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魏野,反问道:“道友是在说笑话不成?太阴星君便是月天子宝吉祥,便是月神阿尔忒尼斯,便是月天使沙利叶,便是月光遍照大菩萨,虽有许多名,身归一常在,神符真言祈祷文,总是殊途同归,演一妙理,为什么要强行分别?”
这话说得异常理直气壮,没有一点邪魔外道被人看破行藏后,强自镇定间的惊惶,反倒让魏野被堵得一噎。
而且这理论似乎有些耳熟,不由让人想起了那些被魏野斩于剑下的摩尼教师僧那些看上去很美丽、仔细推敲一下,却又狗屁不通的万教归宗之论。
而看天道神君的表情,就像是在说炒鸡蛋要放西红柿,吃饺子总要蘸米醋一般理所当然。
青莲寺外,月光遍照,气氛圣洁无比。
天道神君托着轩辕镜,月光菩萨宝相半隐半现在镜面中,清辉灿然却隐隐有些戒备。
天道神君至今也只是动用了轩辕镜,并没有拿出什么像样的杀招,怎么看也只是牵制为主。但那些明月清辉,却隐隐缠住了魏野的脚步。
如果轩辕镜仅仅是轩辕镜,那些清光便不能阻碍仙术士一丝一毫,但当轩辕镜变成了月光菩萨镜,这种似是而非的气息,将魏野四周的空气弄得粘稠一片。
魏野要留住天道神君,可天道神君也借着轩辕镜之力,想要留住魏野。
在这位黄家仙道掌门人的感知中,面前这人似乎已经不是这个世间的人物,也不像他过去所见的那些修成尸解仙的道门耆老,竟是隐隐有了让他戒备的气息。
但和那些沦入魔道的人物不同,他在对方身上并没有感应到一丝一毫的邪魔气息,一身道气间流露出的境界更是前所未见的高明。
但这样的人物,偏偏对黄家仙道、对高野山,这些数千年来捍卫着人类世界的光明圣地,流露出一股难以解释的敌意!
这是难以理解的事,也是他想要弄清楚的事情。
魏野却不再去理会他,只是朝下望了一眼,兴致盎然地说道:“哦呀?又有佛门中人赶来青莲寺,似乎水准比起那位青莲寺的老住持来,只高不低?”
天道神君也感应到了那股佛息,他身为黄家仙道的掌门人,十分清楚高野山有哪些最为出类拔萃的弟子,不由地有些讶异说道:“居然来的是药师院的十二药叉神将,高野山究竟对德卡尔亚重视到了何种地步?”
在佛门中,有十二药叉神将发誓成为药师佛的护法,后来更是被附会成了十二生肖守护神,说成是了十二尊佛陀与大菩萨的化身。因此上,这十二药叉神将也就隐隐超出寻常诸天的地位,而成了药师佛的眷属。
看着空中隐隐显现的佛息,展露出一尊尊神将虚形,头戴武弁大冠,上面浮现出鼠牛虎兔诸般生肖花样,魏野也看得出来,这所谓的药师十二神将与道门十二元辰之术那撕脱不开的关系。
“这样大的阵仗,只为了一个吸血鬼伯爵。比起那位穿刺公来,天道神君,你身为黄家仙道的掌门人,似乎确实不怎么受高野山的重视。”
打趣了一句天道神君,魏野目光闪动,却已经看破了那三不猿结界的遮蔽,落在了青莲寺中。
一位英武青年,身上披着极具唐风的明光铠甲,修剪过的短发显得极为精神,额上铁箍装饰着一只闪动火光的宝轮,手中握着一柄三钴剑,向着德卡尔亚伯爵断喝一声:“魔物,御本山召你前来,是因为座主慈悲,要放你们这些魔物一条生路,你却不要自寻死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