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从何说来,涿州从今日起,只怕就不姓耶律了!”
“不姓耶律,那姓什么?”
周伯符懒得和他们费口舌,一甩袖子就走:“也许姓赵,也许不姓赵,现在你们问我,我也没有个准数,倒是那乘飞舟入城之人,说的话才算数!”
被周伯符一通训斥之下,这些部从不敢多言,只好依言退去。
打发走了这些亲卫,周伯符走进知州衙门里,坐在签押房里沉默不语,像是在替即将易帜的涿州、替前途未卜的自己哀悼。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有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干得不错,这样一来,对你这样主动合作的地方官,他们应该会比较信任了吧?”
“只是派遣门人潜伏在我的治下,表面上赈济流民,暗地里收容亡命。然后在燕京大乱,无暇东顾的时候,一举吞并二州之地,真是野心很大的人啊。”
“施法者这种东西,在任何世界都是一样的。看起来专注于细枝末节,然而却总有着与能力不相符的野心。你继续保持现在的模样,关于这个施法者组织的情报,我们需要更多。”
“譬如?”
“接近他们的主事者,必要的话,引导他们来见我。”
“您的命令就是我的愿望,如你所愿,我的主人。”
随着简短的精神交流结束,周伯符重又恢复了那种看起来完全担不得大事的模样。
一夜过去,涿州城内又换了一个模样。
城门大开之下,便有一支黄冠道服的军马出现在城下,而原本的涿州知州周伯符,换了宽袍大袖的朝服,手捧田土民籍册子,跪接来人。
契丹立国百年,虽然契丹亲贵还保留了游牧民族的些许装束,以示不忘根本。但辽国的礼制章服,却处处效法汉家,如周伯符这样科举出身的南面官,那一身圆领青袍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唐末形制,与大宋文官的冠服差异虽有,但却不算大。
至少一马当先的燕伏龙,没有分别出这点细微差距来。
他大大咧咧地在马上一抬手:“周知州是吗?你的事情,我听小沈说了,倒是个难得有眼力的人物!田土册子先在贵处寄下,我们如今只不过是替南面那位官家暂时收管此地,你献土投诚的功劳和我是说不上,具体的事情,自有人和你办交接,且下去等候消息!”
这里燕伏龙发了话,周伯符把头一低,倒是一派沦为降臣而不觉羞耻的坦然:“将军有令,下官岂敢不从?只是……”
他的目光在燕伏龙身后一晃,没有看到之前在飞舟上手持铜镜的那个女冠。
燕伏龙的眼神猛然扫了过来:“只是什么?”
对着那目光,周伯符将头压得更低了些:“没什么……只是敢问将军,是清净修行,还是在家火居,可要下官为将军准备一二伺候的下人?”
燕伏龙冷哼一声,“周知州,你既然已经献城,便不用再管这些闲事。办好交接,回家待旨就是,先下去!”
喝声过后,这位素景玄度府第一能战的威仪使还是低声咕哝了一句:“我家那个母老虎,向来主张一个茶壶一个杯,还有师君替她撑腰,我是吃饱了没事做,要你弄些丫头片子到跟前?一旦叫聪儿看到,没有事也出事了。”
被燕伏龙呵斥一声,周伯符连头都不敢抬,只是低头应是,直到面前那一队马军扬起的灰尘都落下去,方才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望着对方远去的方向:“那飞舟和持镜女冠,到底去了哪里?”
……
………
早已荒废一空的拒马河水府中,王聪儿看着那艘正在接受魏野检修的云舟,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君,昨日这艘云舟试飞情形很好,为什么还要专门检修一遍?”
“如果只是能飞起来就算是好东西,那我还集合道海宗源门下弟子开发这种飞渡云舟做什么?直接去买上一批浮空碟之类的廉价飞行器,给你们人手一只不就好了?飞渡云舟的目标,是要打造成空战利器,而不是说能载人飞天装神仙就算满足需求的玩具。”
一面把龙头拆下来,仙术士一面回过头问道:“如果昨夜你们乘着飞渡云舟到达涿州城头,却被守城兵卒用乱箭招呼,你们公母俩该如何应对?”
“借飞云九变真诀,抟风成壁,挡住箭雨?”
“那对手要是用大炮轰过来呢?”
“借飞遁之术,弃舟逃生就是。”
“……所以说,费了那么多资源打造出来的飞渡云舟,就这么报废掉?王聪儿,你这个思路从根子上就有问题啊。飞渡云舟不但要能够载人飞遁,关键还在于要有防御和攻击能力,能确保操作飞舟的成员,能将安全性和杀伤性都发挥到最强,这才是魏某叫你们参加飞行试验的目的所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