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不费一兵一卒,便在形式上获得了艺祖、太宗心心念念却不得踏足的燕云之地;童贯、蔡攸还有如今的太宰王黼,都凭着伐辽大功封王封公,顺道彻底断绝了老公相蔡京重新用事的机会;西军可以全须全尾地回到关西,和西夏人继续他们的百年恩仇;而辽国的南面官与豪族们,不过是头顶上换了一个皇帝,而可以保全他们在契丹人治下博取的功名、积蓄的财富……
而大宋第一的“契丹通”赵良嗣自己,也可以凭着这场泼天也似的大功,一举摆脱他身上那些直学士、宫观使之类的闲职,直入中枢,留名于青史。而他的家族,也会像出过名相韩琦的相州韩氏那样,成为大宋又一支百年豪族。
大丈夫建功立业,不就为的这个?
但是他的梦想与谋划,在宋军北伐的一开始,就遇到了不大不小的打击——
涿州和易州,这二州之地是燕京门户,位置冲要自不待言。可没想到从一开始,这两州就宣布投宋易帜,甚至丝毫没有和他赵良嗣通气的打算!
如果是两州的辽国守臣主动易帜,那作为北伐宣抚司中对辽事最有言权的赵良嗣,有一百种法子把这件事归于他的神机妙算、童宣抚的英明领导。而作为南归降人的两州守臣,只要还打算在大宋治下讨生活,也不得不巴结他赵良嗣这根高枝。
可是如果说降两州的大功,是深受官家信重的道官许玄龄所为,那不要说他赵良嗣,就是童贯、蔡攸想分润些许功劳,也必须拿出足够的代价去交换。
从收到这个消息开始,一直到跟着马扩前往接应两州降人的路上,嫉妒和不甘就像毒蛇一样啮噬着赵良嗣的心。
这其中的种种痛苦,自然不足以为外人道,而作为曾经的大辽光禄寺卿,赵良嗣也有足够的城府把自己的心绪整个隐藏起来。
赵良嗣的心情,作为官场初哥、比起官场规矩更熟悉军中法度的马扩是丝毫没有体会到的。他现在整个人都被一种即将建立不世大功、效法汉唐名将的豪情所鼓舞着,也根本没有考虑在这场战争中,如何兼顾个人的利益荣辱。
他只是以一贯的军中口吻向着赵良嗣招呼道:“赵龙直,前方就是涿州城了,俺们带出来的都是胜捷军将士,地头不熟,一会入城,还指望赵龙直替官家多多宣扬大宋的仁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