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算得过他,即便是他赵翌。
……
这厢不过数日,李慎与李炜的这一场以少胜多的旷世之战便传遍大周。
可就在大周上下,群臣百姓还没从这一场胜利中走出来时,又一个意想不到的战报却是再次为长安点上了危急的烽火。
河东麾州因为麾州刺史突然的投降而城门洞开,突厥兵因此势如破竹,长驱直下,现如今的长安与突厥之前还隔着一个宁州和平州,一旦这两城沦陷,突厥兵将会踏平疆土,兵临长安。
此报一出,朝野顿时动荡不安。
为了振奋军心,扭转局势,杨崇渊当即下令集结建康而来的军队火速敢往宁州、平州支援。
因此战已然关系到长安京畿安危,在尚书令上官稽的上书下,本要由天子亲临京郊阅兵场为将士鼓气,然而不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战乱给惊吓的,还是劳累的,原本还沉浸在妻离子散之痛的元成帝却是毫无征兆地病倒了,缠绵病榻数日也未见好转,急得整个太医署和尚药局也是团团转。因此,阅兵一事毫不意外地落在了掌握军权的太尉杨崇渊身上,在天子的授意下,不久后将由杨崇渊代替他亲授军令,鼓舞三军。
这一日外面的日光正好,一身紫色圆领大科公服的杨崇渊手持整理的奏疏,正向病榻上的元成帝细说着三日后的京郊阅兵事宜。
“军情紧急,如此安排,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说罢,理所应当坐在榻前放了软枕的玫瑰椅上,一脸平淡的杨崇渊合上了奏疏,单手递给了承德,承德见此早已习以为常,脸上不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是颇为恭敬地上前接过,方要递给榻上的元成帝,却被元成帝摆了摆手又挡了回去。
“太尉执掌兵马,此事全权交于你,我很是放心。”
听到此话,杨崇渊淡眸看了眼面前脸色苍白,神情恹恹,即便再如何强撑,也终究呈不可逆转之势的年轻天子,缓缓出声道:“臣忝居太尉之职,却让陛下为突厥之乱所累,伤及圣体,皆是臣之过错。”
“太尉言重了,这如何能怪你——”
还未待杨崇渊所谓的“请罪”之话道尽,元成帝已是疲累地摇头,气力空虚地道:“太尉是我国之肱骨,朝之柱石,何罪之有,倒是这些日子我这身体颓败,反将一切事务都推给太尉一人操劳,不可谓不辛苦——”
说罢,元成帝艰难地看着杨崇渊,带着几分托付道:“太尉也当好生保重身子。”
看着这个日暮西山一般的天子,杨崇渊难得松开眉宇,颇为关心地低沉出声道:“陛下是万乘之尊,也当为天下万民保重龙体才是。”
说罢,杨崇渊起身道:“臣便不打扰陛下休息,先行告退了。”
眼看着元成帝连点个头都困难了,杨崇渊默然收回目光,转身间眸中早已不带丝毫感情。
哪里还有方才那一番君臣所谓的“推心置腹”。
而就在他方踏出寝殿,便听到身后元成帝头疼欲裂的隐忍出声,引得身旁侍奉的承德连连唤人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看着殿前宫人顿时炸开了锅,来往忙碌,个个焦灼的模样,杨崇渊却是分外悠然,在其中显得异常突兀,和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