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如何活下去——
这个孩子是她的命,这一点李绥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个孩子必须保下去,阿姐也必须活下去——”
李绥口中忽然呢喃,几乎是同时紧紧握住玉奴扶着她的手臂,眼睑再掀起,眸中已是无法质疑的坚定与决然,仿佛如今即便让她与天作对,也要搏上一搏。
“既然阿姐如今已然这般危急,整个太医院,就连妇科千金圣手的太医令都从未提及,难道当真是他们无知?”
听到李绥语中忽然的冷意,屋内的迦莫等人登时为这背后的原因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不寒而栗。
此刻的李绥却已然平静下来,她知道,如今的阿姐便似是洪流中的一叶孤舟,除了她再也不得轻信任何人,所以她断不会做惊惶无措这般无用之事,她必须要尽早找到这背后的人,想尽一切办法保住阿姐母子平安。
“如方才你所言,阿姐气血两虚之症已如此严重,应是为何才会这般。”
青栀对上李绥认真的眸子,皱眉犹豫道:“如殿下今日这般状况,多是久病缠身,年老体弱者才会如此,但殿下如今正值年华,因而如今奴婢也对殿下的病因难得其解。”
说到这里,李绥秀眉微微一拧,凝眸间,眸底却越发深邃。
“阿姐自闺阁里便与我们兄妹几人一同骑射击鞠,身子一向极好,便是偶尔染了风寒,不过服上一帖药便能痊愈。如今怀了身孕却每况愈下,这其中若不是因阿姐本身羸弱,那便只能是人为——”
说到这儿,李绥扶着玉奴的手缓缓站起身来,走至榻下,定定的看向眼前的青栀道:“那便从太医院查起。”
如今阿姐怀孕不过四个月,便已有了如此重症,这般关系国本社稷的大事,即便给太医署一百个胆子,他们也绝不敢去欺瞒皇帝,欺瞒太尉府,可在前世,一直到阿姐死,世人竟都以为阿姐只是头胎孕中反应过于厉害,无法饮食,才会导致皇子体弱,甚至是早夭。
堂堂国母和太子之死,竟是被归为天意,无一人怀疑。
李绥绝不信,人才济济的太医署,竟无一人能察觉出阿姐的病症已如此之重?
这其中只剩一个可能。
太医署上下根本就是有意隐瞒阿姐的病情,而能操纵整个太医署欺瞒天下的,若不是身居高位,握有重权又如何能做到?
如今放眼天下,有这般能力,又有这般动机的人,似乎不难猜了。
人常说,虎毒不食子,但若在万里天下面前,又有几人能做到。
念及此,李绥不由觉得心生悲凉。
这便是权势,看似风光无限的座位下不过是累累白骨罢了。
“平日里太医署所开的方子和药,可有留存?”
听到李绥突然的问话,迦莫低头沉重:“药渣只留存当日的以备观察,方子也都由奴婢亲自收起保管。”
“那我们便从这儿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