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三十年来对鲜卑军的首次大规模进攻落下了帷幕。各部队返回驻地,立下战功的将军们进京受奖。
帝都此时刚刚下过一场雪,宏伟的城墙、青石垫平的街道一夜之间被嵌上了银边,原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木也抽出了琼枝。为避免扰民,女皇秦峻命令凯旋而归的禁卫军驻扎在城外,次日分批进城。太史信则悄悄骑上自己的白马,默默走向家的方向。
刚进城门,太史信便开始心不在焉,他面无表情,任由坐骑带着自己向前。此时路上见不到几个行人,马蹄踏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太史信恍恍惚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马停在了一处宅院门口。他抬起头来,发现这里是霍慎行曾经的府邸。太史信再也忍不住,他一口血喷在白马的脖子上,给白马印上了血色的梅花。
一辆马车慢慢地停在太史信身后,一个身穿雪白狐裘的女孩儿在侍女的搀扶下下车。她伸出小手,握住了太史信紧抓缰绳的手。太史信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温暖,他看了看,女子有些像秦惠卿,但仔细一看却又不是。太史信感觉天旋地转,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坠下马来……
不知过了多久,太史信醒转过来,抬头看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屋子的陈设大多是红木的,墙上还挂着几幅画。他想起身,但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你醒啦?”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扶太史信起身。太史信看了看那女子,认出她是女皇身边的女侍郎殷大侠,看来自己是在皇宫的哪个偏殿里吧。殷大侠扶起了太史信,立刻跑出去禀报。
不一会儿,女皇秦峻提着个食盒来到太史信床前。太史信连忙翻身下床行礼,被秦峻扶住:“好好歇着,别着凉了。”殷大侠打开食盒,端出一个小碗和汤匙,递给秦峻。秦峻接过,亲自去喂太史信:“你睡了三天了,吃点东西吧,这是我熬的莲子汤,快喝点。”
太史信不敢劳烦女皇亲自喂饭,自己接过汤碗,一边喝一边想:竟然昏睡了这么久,但愿军营那边别出什么乱子……
秦峻仿佛看透了太史信的心事,她嘴角一挑:“放心吧,全体将士已经各归本位,太史大将军你就别操心啦。安心休养就是朕给你的口谕。”秦峻说话的时候,眉眼带笑,轻嗔薄怒之间显得娇艳异常,可是太史信没心思欣赏眼前的佳人,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秦峻看到太史信情绪不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我,对不住你……”
太史信摇头:“微臣一家深受圣上和先皇圣恩,虽肝脑涂地不能报也,陛下何来对不住之说?”
秦峻慢慢低下头:“若不是当初我把霍慎行赶走,他也不会……”
太史信拉起秦峻的手:“当初你没降罪于他,已是法外开恩。他这次也算死得其所……”
秦峻眼含泪水:“我,我没法让他死而复生,但我会尽力照看好他的家人,给他身后的荣光……”
太史信轻抚秦峻耳边的秀发:“那我,就先代他谢过了。”
女侍郎黎凝潇走了进来:“陛下,庆功宴准备好了,一个时辰后将军们就会进宫。”
秦峻点了一下头,转过脸柔声对太史信说:“你沐浴更衣,也过去吧,我还要准备一下,就不陪你了。”
太史信一拱手:“遵命。”等到秦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太史信双目精光暴起:“我也不能让霍慎行死而复生,但我能让拓跋糠和黑田云子血债血偿!”
有人先于太史信动手了。
黑田云子的手下武士龟田征四郎晚上出去喝酒,再也没有回来。第二天,龟田的尸体在小酒馆的门口被发现,经查验,他死于饮酒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