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彦超见银子数目不少,立刻接过,心领神会地转身出门。
看到蒋彦超走远,太史信冲拓跋青儿深深鞠躬:“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拓跋青儿面对这种神秘的仪式,心里发憷,扁扁嘴问:“太史信,你干什么啊?”
太史信拱拱手:“姑娘示好,我不该不识抬举,只是时至如今,姑娘自己保重。”
拓跋青儿本以为太史信在说笑,可是发觉他眼神中竟然满是落寞:“你,你怎么……”
太史信苦笑,自顾自地出门,往城墙的方向走去。
拓跋青儿追了出来,可是太史信走得好快,拓跋青儿一路小跑才勉强不被甩远。
太史信走上上郡的城楼,坐了下来。城墙屡经战火,虽然多次修整,但仍旧留下破损的痕迹。就是这段城墙,见证了秦晚、霍慎行的坚守,见证了太史信的崭露头角,也曾被鲜卑“天狼军”踩在脚下。自从来到上郡当县令,太史信烦心的时候总会坐在这里,呆呆地望着远方。有人说,喜欢回忆是老去的标志。以太史信的情况来说,这话也对也不对。太史信十几岁时被秦道士安排进行严苛的训练,从安南的热带雨林到鲜卑草原,许多地方都留下了他们师徒的足迹。手刃海盗,掐死安南匪军,截杀鲜卑巡逻兵,一次次生死相搏之后,带着一身血腥的太史信都会感到无比的疲惫与寂寞,此时他便会回忆一下父母的叮咛,想想与秦惠卿相处的点滴,挂念一下那个在皇宫内院里的“妹妹”,当然偶尔也会想起一起读书的朋友们。他正是靠着回忆褪去了自己心中的杀气,重新以阳光、热情的形象出现在他人面前。然而此时,曾经的恋人远去,好兄弟战死,他被自己誓死效忠的人发配到这个荒凉的县城……内心支柱的接连倒下让疲惫与失意占据了太史信的内心。在这样的心境下,太史信哪里还会在意拓跋青儿穿什么装束好看?
“你是不是想起了心上人啊?”拓跋青儿坐到太史信身旁,轻声问。
“啊?”太史信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噫,”拓跋青儿笑笑,“你是名震天下的大英雄,还这么扭捏,真是好笑。你有心上人,我也不会吃醋,我拓跋青儿没那么小气。”
“你经历过生离死别吗?”太史信问。
拓跋青儿照着太史信肩上戳了一下,“我又不是帝都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生离死别啦,就自己看开一些。我娘走得早,后娘对我又不亲不爱的,小时候我总是哭。后来乳娘就跟我说啊,我娘在天上,肯定也想要我开开心心的。我这么想着呀,真的就不那么难受了。至于分别嘛,我记得这么一句话,‘每次分别都是为了更好地重逢’,想明白了,我就随遇而安了,帝都和乌里雅有什么分别?”
太史信摇摇头:“惭愧惭愧,我还没有你看得透。”
拓跋青儿伸手搭在太史信肩上:“现在想明白也不晚。你以后跟着本大小姐,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太史信把拓跋青儿的手拿开:“我可不想跟着你吃香粉喝辣椒水。”
虽然太史信的笑话讲得如此蹩脚,拓跋青儿还是很开心太史信的心情能够明朗了一些。她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太史信:“诶,你是不是该请我吃个饭?”
太史信想了想:“嗯,尝尝我的手艺吧。”
拓跋青儿心花怒放:“嗯,你做的菜肯定很好吃!”
一旁的城墙上,蒋彦超看到拓跋青儿开心的神情,他回忆了一下太史信的黑暗料理,硬生生把笑容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