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北门附近,王霨眺望到北庭牙兵如重锤冲击着大食探子,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无忧矣!”王勇也笑着点了点头。
“守门队正应对不当,兵力都集中在内侧。大食头目十分悍勇,还是要小心让他逃脱了。”身高臂长的李定邦却还有点担忧。
杜环呵呵一笑:“若是李别将的陌刀队在此,一个照面,应该就可以杀得大食探子人马俱碎吧。”
对杜环的话,李定邦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否定,只是笑着说道:“陌刀队一兵难求、日日操练,实在无暇过来把守城门啊。”
王勇则十分肯定地说道:“有马校尉在,必不会让大食探子逃脱。碎叶大战之时,两位均在都护身边,不曾亲眼目睹马十三郎作战时的疯狂。若是亲眼见了十三郎的英勇,此刻只需担心大食探子是否能有活口留下来。大食人对青年武士甚是在意,想来身份很是特殊,最好能够活捉。”
“捉到以后就可以审问清楚了。”杜环心情比较轻松,然后调笑道:“军中有马十三郎、民间有苏十三娘,二郎,你不觉得两人的排行十分有缘吗?”
王勇黑脸一红,低声回道:“巧合而已,和缘分有什么关系?”
杜环闻言大乐,却也不再说什么。
望着势若猛虎的北庭牙兵砍瓜切菜一般,击毙庭州西门的大食探子们,众人都略微轻松起来。
杜环操心着西征之事,对王勇说道:“二郎,大食此时派出探子,应该是从长安探听到了些风声吧。”
王勇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为了西征,北庭军马加强训练、囤积粮秣,有心人仔细打探,应该都能有所察觉。”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观其派出探子之时机、骑兵之悍勇,大食叛军的头领绝对是知兵善战之人。西征之途,当步步小心啊,决不可轻敌!”杜环因小见大,思虑得很远。
王勇和李定邦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两人虽分别为王正见和阿史那旸的心腹,但在对外征伐时,却也是可以彼此倚重的袍泽。
王霨一边听着杜环等人对西征石国的顾虑,一边偷偷地回头望了眼马车,许久不曾听见马车里的动静,他还真有点放心不下伊月小娘子。
今日来到如意居之后,阿伊腾格娜的神情一直凝重,王霨是担心她最近又做噩梦了。但回想了半天,这几日晚上不曾听到她半夜惊醒啊?
此时王霨还不曾知道,大食探子中,有着和阿伊腾格娜血脉相连的忽都鲁。
王霨回望之时,发现阿伊腾格娜恰好也将小脑袋从车窗伸了出来,便给她比划了个平安无事的手势。
一直关注着王霨的阿史那雯霞自然留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但她知道王霨很在意这个突骑施小婢女,就也回头冲着阿伊腾格娜笑了笑。
阿伊腾格娜不料偷望一眼,竟然被小郎君和雯霞小娘子两人都看到了,就羞赧一笑,把头缩了回去。
阿伊腾格娜刚蜷缩回马车之内,就听到横街上又响起了急若雨点的马蹄声。她有心探出头观望一眼,又怕被阿史那雯霞嘲笑,就生生忍住了。
李定邦听到西边的马蹄声后,眺望了一眼,惊讶道:“竟然还有两个大食探子逃了回来?是被马校尉堵回来了吧,他正在后面追赶呢!”
王勇忧心诸人安全,高声喊道:“备战!”
守卫附近的二十名牙兵中,立刻有十人取出了弓箭,冰冷的箭簇指着越来越近的两个黑点。其余十人则握紧马槊,盯着西方。
王霨握紧手中的横刀,心中却有点疑惑:“大食探子既然无法突出西门,又何必调头向东呢?此刻其余城门应该均已关闭,父亲那边也应该得到了消息,瀚海军的大队人马随时会向此处集聚。这两名大食探子究竟有何依仗呢?”
王霨蹙眉不解之时,他下意识回首看了眼马车,没有见到阿伊腾格娜后,又抬头望向了杜环。
马球场刺杀事后,王霨听杜环讲才知道,阿伊腾格娜在同罗蒲丽张弓射箭之前,理清了王沛忠的全盘阴谋。
因而,遇见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时,王霨就特别喜欢征求一下阿伊腾格娜的意见。
而杜环作为父亲的心腹判官,其足智多谋,在整个碛西都是数得上的。
因为无法和阿伊腾格娜交流,王霨就希望能够从杜环脸上寻找些答案。
但此次此刻,杜环同样也是眉头紧锁,脸上满是迷惑不解。
王霨满脸心思、左顾右盼的举动引起了阿史那雯霞的注意,她连忙问道:“霨弟在担心什么啊?”
为了避免引发他人不必要的紧张,王霨搪塞道:“也不知马校尉能否在横街上活捉这两名大食探子,可别让他们冲撞到车马啊。”
阿史那雯霞环顾周围后嗤笑道:“霨弟如今怎么如此胆小啊?只剩两个探子了,还有什么可担忧的。你看,南市里不少铺兵、行商和路人都在探头探脑看热闹呢!人家还不惊惧,你有牙兵护卫,又有何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