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帅,撤退吧!我们向东退回碎叶城!”边令诚像被踩到尾巴的野猫一般尖声叫道。
“边监军,此地距离碎叶城有五百余里,而敌军已杀到眼前,怎么可能撤退?临战最忌畏敌后撤,一旦被敌军追上,必然会全军覆没!”封常清尽量耐心地向边令诚解释。他已经留意到,边令诚对方才高仙芝的怒斥有些不满。
“那回纥人怎么敢撤退?即使大队人马走不了,至少我们可以带数百轻骑先走。”边令诚急于脱身,他可不想葬身于此。
“边监军,大食叛军本就是冲着我军来的。他们可以放走无关紧要的回纥人,却绝不会任由我军安然撤退。”封常清心中暗骂边令诚愚蠢。
“安西牙兵,将边监军和岑掌书送回去。血战将至,无关人等不必聚集在此!”边令诚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高仙芝直截了当地打断。
被安西牙兵“护送”回去时,边令诚恨恨地盯着高仙芝,恶毒的目光似乎要从高仙芝俊秀的脸上剜下一块肉。
封常清心中哀叹一声,欲言又止。恶战将临,胜败难料,需要集中精神破眼前困局。其余之事,以后再思忖如何亡羊补牢吧……
“封判官,请赐我一把横刀,我愿与安西军共存亡!”岑参往后一退,躲开了安西牙兵的“搀扶”,朗声说道。
“你会使刀吗?”高仙芝斜瞟着岑参,甚是轻视。
“节帅,在下的刀法自然不敢与安西熊罴比肩。但某也曾负剑游历河朔,拿得起剑、舞得动刀!我大唐男儿,文可妙笔生花,武亦可拔剑杀人!”岑参不卑不亢地回道。
“好一个妙笔生花、拔剑杀人!”高仙芝笑道:“太宗皇帝曾言:疾风识劲草,果真如是!今日方知岑掌书乃大好男儿!安西牙兵,给岑掌书披甲!”
“节帅,回纥退兵,士气低沉,必须尽快破解!”封常清低低在高仙芝耳边说出刚想出的对策。
高仙芝听后,点了点头,高声喝道:“安西将士们!请勿惊慌!回纥部不是临阵脱逃,而是叶斛王子奉我军令,绕道北上怛罗斯求援。大食叛军倾巢而出,怛罗斯城外必然空虚,北庭军可趁机南下。此地距离怛罗斯城只有一百余里,我军只需坚持一日,即可与北庭军汇合,击溃大食叛军!将士们,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披甲回来的岑参带头吼了起来。
“有!”更多的将士吼了起来!
“有!”所有的安西士卒吼了起来!
拔汗那军听到安西军万众一心的怒吼,慌乱稍稍止息。
高仙芝见全军士气复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稍稍松了口气。
“节帅,选派何人北上,还需早作计议!”封常清低低建议道。
“封二,你悄悄去找段秀实,让他挑选五百名弓马娴熟精锐轻骑,随时待命。”高仙芝略一思索,作出了决断。
浮云遮星、天地无光。十万敌骑、汹汹而来。
大食叛军和葛逻禄骑兵方才抵达小河北岸后,大军曾勒马止步片刻。
艾布•穆斯里姆在亲卫们的簇拥下,亲自观察了一番唐军的部署和应对,然后沉声令道:“传我军令,出动一万呼罗珊骑兵、一万粟特轻骑和一万葛逻禄骑兵,为攻敌先锋,先攻击拔汗那军营盘,然后再击杀回纥军营。再出动四万粟特轻骑,分成两队,围住唐军大营的东西两侧。待三万先锋剪除拔汗那军和回纥部后,七万士卒,齐攻安西大营!其余士卒,留在小河北侧待命!”
七万骑兵依令跃马过河,艾布•穆斯里姆和谋剌黑山父子则留在北岸观看战局。
穆台阿和他所暂时统率的两个百人队,为了追击唐军,本就冲在最前。得到艾布•穆斯里姆的军令后,穆台阿一马当先,杀向拔汗那军营北门。
拔汗那军弓箭手见数百敌骑猛冲而来,急忙弯弓射箭。冲杀在前的穆台阿举起骑盾,躲开了拔汗那军的羽箭,右臂一挥,将柄短矛刺入了一名拔汗那弓箭手的咽喉。
其他拔汗那弓箭手正要反击,数千柄短矛呼啸而来,将整个弓箭手笼罩于其中。
惨叫声中,拔汗那弓箭手死伤一片,箭雨立刻变得稀疏起来。
“杀!”穆台阿又抽出一根短矛,向堵住营门的拔汗那长枪兵投去。在呼罗珊骑兵投矛的打击下,长枪兵死伤惨重。
“刀盾兵,上前列阵抵挡!弓箭手,抓紧时间反击!”窦屋磨的嗓子都要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