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鲁克急忙用独臂拦在忽都鲁的腰间,生怕暂时陷入疯狂的特勤不小心伤害郡主。
树冠郁郁、月光淡淡。同罗蒲丽紧盯忽都鲁的弯刀,思忖长箭击在哪个部位,才能确保不会误伤阿伊腾格娜。
王霨见忽都鲁失控,挥刀指向阿伊腾格娜,也顾不上思考时机是否合适,就树林中跑了出来,护在阿伊腾格娜身前。
阿史那雯霞也想跟着出去,却被阿史那霄云拉住了:“妹妹,我们出去于事无益,就别添乱了!”
“太危险了!万一他们挟持霨弟呢?”阿史那雯霞不敢正视姐姐的眼睛,急于挣脱。
“那不是有马校尉和王别将吗?再说,有伊月在,她不会让突骑施人伤害霨弟的。你出去反而有危险!”阿史那霄云的态度很坚决,牢牢抓住妹妹的胳膊:“马上就能见到父亲了,我绝不能让你有什么三长两短!”
姐姐的关心让阿史那雯霞僵在原地,她点了点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谢谢姐姐!我听你的。”
“难得你这么听话!”阿史那霄云得意的笑了起来,洁白的脸庞如漫天的月光一般无瑕。
王霨刚跑出去数步,马璘就已用逐日弓瞄准了忽都鲁。
王勇本想阻拦王霨,但他想了想,只是默默翻身上马,抽出横刀,随时准备带队冲锋。
“忽都鲁特勤!无论你信还是不信,艾布•穆斯里姆都已经将贵部出卖了!当务之急,你还是想想突骑施部未来如何在河中立足!”王霨高声吼道。
“你就是王霨?!”忽都鲁怒道:“我们突骑施人正是拜你父亲所赐,才沦为奴隶的!”
“攻伐碎叶城乃国战,家父身为北庭都护,依令征战,何错之有?移拔可汗虽因此战自刎,却非死在我军刀下!攻陷碎叶城后,北庭军军纪严明,善待贵部妇孺,又有何过?将贵部青壮分赐参战诸部,依循的乃是草原惯例!郡主沦落战场,家父以礼待之、杜判官视之为徒!伊月在我身边半年,名义上是婢女,实则如我姐妹,不曾遭受任何虐待!”王霨反驳道:“特勤,你认真想想,家父可有对不起突骑施人的地方?在庭州城中,若非家父仁慈,你又怎么可能安然脱身?”
“花言巧语!”怒火中烧的忽都鲁以左脚为支点,原地一旋,突然从苏鲁克残缺的左臂处转出,挥刀砍向王霨。
“不好!”同罗蒲丽大惊,顾不上等待王勇的指令,就松开了弓弦。
长箭脱弦而出,向王霨身前射去。同罗蒲丽预判,长箭将会射中忽都鲁的右臂。
长箭尚未抵达,却见人影一闪,阿伊腾格娜护在了王霨身前:“哥哥,住手!小郎君待我甚好,我们不能恩将仇报!”
“糟了!”目光跟着长箭的同罗蒲丽惊叫道:“要射中伊月小娘子了!”
“啊!”苏十三娘扬起手中飞刀,却发现距离太远,救之不及。
冷静地苏鲁克听到了细微的破空声,疾步上前,拦在忽都鲁身前。
王霨惊觉事情有异,迈步而出,双臂用力,将阿伊腾格娜拽到自己身后。锋利的羽箭,则呼啸着朝王霨的胸膛射去。
此时,苏鲁克才判断出羽箭射不中忽都鲁。他想移步保护郡主,却发现郡主已被北庭的霨郎君护在身后。他略一思索,并未迈步上前。
“霨郎君!”同罗蒲丽吓得花容失色,若非被苏十三娘拉住,险些从树枝上掉下来。
电光火石间,羽箭距离王霨只有数百步远了。眼看即将发生血溅五步的惨剧,只见一道银光从树林中如电射出,在半路追上了同罗蒲丽的羽箭,从侧面击中箭杆,将之远远击飞。
王霨拍了拍胸口,轻轻吐了口气,心中无奈道:“穿越真是太危险,又一次险些挂了。什么时候我才能有点王霸之气和主角光环呢……”
吐尽胸中的浊气后,王霨扭头朝马璘所在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笑着向同罗蒲丽伸出了四根手指。
“霨郎君是什么意思?”苏十三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俏脸发红的同罗蒲丽羞赧道:“霨郎君是说,算上马球场,我已经射了他四箭了……”
“整日想着杀自己东家的伙计,世上还真不多见!”苏十三娘笑得肚疼。
“人家惊魂未定,姐姐还嘲笑我,不理你了!”满脸羞红的同罗蒲丽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到马璘面前,低声说道:“谢谢马校尉!”
马璘正要客气,却不妨同罗蒲丽忽然踮起脚尖,慌慌张张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
马璘只觉一阵香风飘过,似有春风拂面,脸颊却又如在沙漠中暴晒一般滚烫。
马璘发愣的功夫,同罗蒲丽则早已挥着匕首躲在了另一棵树的树冠里。
望着傻傻的马璘,王勇嘿然而笑,眼睛却向树上的苏十三娘瞄去。
苏十三娘向下轻啐了一口,低声笑道:“这小妮子,还真是敢爱敢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