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带着连环铁骑在呼罗珊营地内践踏击杀时,冲天而起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早已惊动了怛罗斯城头巡逻的北庭军。
王正见、阿史那旸、杜环、张道斌、李昆和朱邪骨咄支等人登上南门城楼瞭望之际,分散成无数小队的连环铁骑早已踏过呼罗珊营地的北门,迅捷地朝怛罗斯南门奔来。
怛罗斯城内,三万精兵正披甲上马,随时准备出城厮杀。
连绵不绝的大食军营地也被厮杀声惊动,提前逃出的哈米德和百余名亲卫急切地将所有仆从军动员了起来,试图在怛罗斯城南列阵杀敌。
之前躲在突骑施营地偷懒的一百名呼罗珊骑兵,也闻风而动,飞快地和哈米德汇合,协助他指挥各部仆从军。
得知突骑施人背叛后,一百名呼罗珊骑兵十分愤怒,大声诅咒忽都鲁。
由于事发仓促、时间紧迫,王勇率队杀出营地北门时,哈米德才拼凑出一万多仆从军,正在紧张的列阵。
南门城楼上,大喜过望的张道斌见大食军营地一片混乱,兴奋地尖叫道:“都护,莫非是安西军来了?实在是太好了!我军赶快杀出去接应高节帅吧!”
朱邪骨咄支眯眼瞅了半天,谨慎地提醒道:“都护,小心有诈。若我军贸然出城,很可能落入艾布•穆斯里姆的陷阱中。”
王正见看了看张道斌,又望了眼骨咄支,点头道:“算算时间,有可能是安西军。不过,艾布•穆斯里姆极其狡诈,确实有可能伪造出安西军抵达的假象,诱使我军出战。”
“都护,数量不太对。冲阵的军队只有数千人,不像高仙芝的作风。”阿史那旸质疑道。
“都护,不仅冲阵的军队数量不对,大食军的数量也不对,远没有十几万人那么多。”李昆的观察很细致。
城楼上的北庭军高层迟疑不定,城外的大食仆从军却已严阵以待,正欲发动反击。还有成千上万仆从军,在呼罗珊骑兵的威逼下,源源不断向城南赶来。
王勇在距离敌阵千余步远的地方勒住战马,高声吼道:“换马!变阵!继续冲!”
北庭轻骑纷纷跳下疲惫不堪、身受创伤的战马,换上新的五百匹连环战马。回纥骑兵则将另外五百匹带着猛油火的战马放到了阵前。
王勇再次跨上战马,五百北庭轻骑再次列队待发。
忽都鲁和苏鲁克将五千突骑施骑兵汇拢在一起,在北庭轻骑左翼列队;两千回纥骑兵和哈基姆手下二百大食骑兵,则在右翼列队。
“轻步兵,上!轻骑兵,两翼包抄!”躲在阵后的哈米德怒喝道。此时,他也顾不得总督关于善待突骑施部的交代了,只想着如何尽快把天大的漏子补上。
三千吐火罗轻步兵手持长矛,扛着巨盾,依令缓步向前。六千粟特轻骑分成两队,从两侧杀出,欲图包围王勇等人。
哈米德被猛火油吓怕了,他目前能想到的克制之法,就是用巨盾抵住发疯的火马。
“突骑施人怎么也有唐军的邪火了?”紧张的哈米德忽然发现事情越来越诡异。
“放火马!”见敌军欲图合围,王勇不慌不忙、沉声令道。
五百匹连环火马在北庭轻骑的驱赶下,奔驰而出,向吐火罗轻步兵冲去。
“霨弟,敌军想到防范的办法了!”刚刚穿过呼罗珊营地北门的阿史那霄云惊叫道。
“没事!我本来就没想着能再次依靠火马破阵。”王霨笑着回应阿史那霄云的同时,心中暗乐道:“同样的招数,不能使第二次!”
“显露身份!”阿史那雯霞抬头望着轮廓清晰的城楼,恍然大悟道:“霨弟是想借此联系王都护。”
“小郎君,城楼上人影晃动,想来都护就在上面!”马璘的视力极佳。
“放火箭!”王勇一声令下,数千支火箭忽然飞起,向五百匹战马射去。
战马刚冲到吐火罗轻步兵面前,就变成了一团团奔驰的火焰。四溢的猛油火在巨盾前的土地上熊熊燃烧,漆黑的浓烟和炽热的高温逼得轻步兵停住了脚步。
“哈哈,挡住了!”哈米德本来担心火马会再次冲破阵列,却不料它们竟被巨盾防住了:“杀,给我杀了该死的突骑施狗!”
城楼之上,张道斌撇了撇嘴,不满道:“踏阵的军队是谁指挥的?如此毛躁怎么能破敌呢……”
张道斌的话还未说完,杜环惊道:“猛油火!难道是小郎君?”
“碎叶出了什么事?”王正见面色大变:“传我军令,以一千玄甲铁骑为先锋,一千轻骑为两翼,出南门冲击敌阵!一万沙陀骑兵出东门,一万黠戛斯骑兵出西门,包抄敌军!弓弩手、刀盾兵和陌刀手随后出南门,列阵待命!”
听到“碎叶”二字,阿史那旸也顾不上和众人告辞,转身就走,再无半点儒雅之气。
“诺!”李昆二话不说,也立即走下城楼,奉命出城。
“都护,此时全军尽出,不怕有诈吗?”朱邪骨咄支有些犹豫。
“朱邪叶护,都护的军令绝对没有问题!城下冲阵之人,一定是霨郎君!”杜环清楚王正见心急,抢先出口斥责道。
“诺!”朱邪骨咄支知道王正见是出了名地溺爱幼子,不再分辩。
转瞬之间,城楼上只剩下了王正见、杜环和张道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