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文笙顺手接过杜总手中的黄金叶,倒进一个玻璃杯中,冲了茶;黄金叶泡开依旧是一片金色,每一芽都是单独地苞放,均匀地布满杯中,煞是好看。杜总算来算去,最后还是拿了四百元那个档次的茶叶,三斤分四个包装,每个包装盒子四十元,共一千三百二十元。杜总从包里拿出一叠钱,一张张数着问:“包装还要钱,我就看在老钱的面子上还个价,一千二百元算了。那个黄金叶我还是要拿的,过几天和领导说好了,就过来。”
杜总说完,把数好的钱放在桌上,其余的钱又塞回包里。老谭冷冷地看着杜总,根本没去拿桌上的钱,慢慢地说:“老钱,你是知道的,我们老熟人,是什么价我就报什么价,这个品种拿来都要三百八十元一斤,杜总这个数,茶叶是拿不走的。我们这里是海岛,根本不产茶叶,我们从原产地运茶过来,本钱不低。”
老钱讪笑着劝道:“谭总,让我一个面子,一千二百八十元。”
老谭没有吭声,杜总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的压在桌上说:“不用找了。”
老谭收了钱,去柜台拿了一张二十元递给杜总说:“老钱都开了口,该找的还是要找的,我做生意就是规规矩矩的。”
杜总不再客套,收了钱,提了茶叶,和老钱出门而去,冯总和年轻人忍到此时才笑出声来;冯总上前把黄金叶细看了一番,才点点头回到座位。老谭就在一边宽厚地笑着,等冯总坐定说:“冯总,你放心,这么多年了,我这里什么时候出过乱七八糟的事。你也知道,我做这行就是喜欢,喜欢好的茶叶,才在大老板的抬爱中做成今天这样;上次团结化工的孟总要猴魁,我亲自陪他们办公室主任去了黄山几天,硬是在猴坑里找到他要的东西。”
冯总嘿嘿地笑着,老谭话里的水分太多,但是冯总知道渊文笙才是这家茶馆的老板,自己马上还有事求渊文笙,扫兴的话是万万不能说的。冯总先要了五盒茶叶,刷了两千多元卡,才装作无所谓地说:“渊老板,老谭天生就是一个做茶叶的料,现在这市场谁不知道,他就能把假的说得和真的一样。我这个小兄弟不是来买茶叶的,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杀人了?”
“哪能啊。”冯总不敢和渊文笙逗闷子,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要是和渊文笙说僵了,渊文笙不接案子,自己找谁哭去。冯总急忙介绍:“我这兄弟叫小老七,在那种讨债公司负责对账,这次去一家欠债的公司收账,对方没钱,连利息在内重新打了借条,并保证下个月就开始还钱,分五个月还清,谁知道他缺心眼,在下一家公司耍宝的时候,把那张借条烧了。”
老谭与渊文笙都是精神一振,这要多二的人才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情,要债的手段无穷,但是把自身携带的借条烧掉,只有笑话段子里才有。能够安排小老七去讨债的公司也够二,一般敢派出去的不是凶神恶煞,就是狡猾多变的人,哪怕派一个机器人也不会出这种奇葩的事情。
渊文笙微笑着问:“冯总不会让我去把借条变回来吧?”
“不会,不会,我要是有这种想法,那还是个人,不是强人所难吗?”冯总低声下气地说:“渊总、谭总,不瞒你们,那张借条就是我的,我是个诚信的人,欠债不会赖债,但是现在我不能还了钱没有拿回收条吧。”
“这个好办。”渊文笙才不相信事情是如此地简单:“你们可以到法院要求裁决,或者在公证把这件事锁死,冯总,就算原件烧了,你们手中肯定还有照片或者复印件,需要这么纠结吗?”
冯总叹了口气说:“他是云姐的弟弟。”
云姐,渊文笙总算明白冯总为什么担心了,那是个作风泼辣的女人,有一次为了讨债,设计跟欠债人拍了几张合影,便大摇大摆地跑到欠债人家去吃饭,看见人家老婆姐姐叫个不停,甚至跑到欠债人公司要求上班,那位欠债人不到一周就将欠了三年的钱全还了。冯总担心的是借条没有烧掉,一切都是云姐与小老七设的一个局,一旦钱还了差不多,借条又跳了出来,到那时还是有无数的纠纷,按照云姐那德性,判决书、公证书的用处都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