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提起祁待的身世背景,姜双烟最先想起的便是当年的那场大火。
表面上,这是他逃离束缚的转折点,但实际上,他好似逃出了,却又好似一场空。
毕竟家族血浓于水不可断,他根本无法全然脱身。
恰如前世身处宫中,为将自己摘离皇室的纷纷扰扰,他不惜装疯卖傻抹黑自己,可最终也只能因为身份而无可奈何。
就算不是太子,但身为皇子,他总会身陷囹圄无法脱身。
谁又曾想,再来一世,仍会遇上如此进退两难的处境。
他其实从不想争夺什么,可仅凭一个无法选择的身份,就无端变成他人眼中钉,此后不得不以伪装来反击。
从前都是身份越高野心越大,反而到了他这里,野心皆被迫生长,唯有那须臾的自由才算得上真爱。
往事唠闲从正经事逐渐转向糗事,再从糗事辗转到私事,这一提起私事,姜双烟忽又想起她之前在祁待家中无意间发现的小香炉。
她似是不经意间问起:“您平时是有点香的习惯吗?”
祁沧华答:“偶尔想起就会点,不经常。”
“那我之前也在祁待家里看见过类似的熏香,是您给他的吗?”
“那是中医馆的天然沉香,他自小睡眠就不好,老中医说在室内点沉香能安神助眠。”
姜双烟点头回应。
正说着,祁沧华忽就起身走进卧室,再出来时,他手中已多出个精致的小木盒。
“想来他家里的沉香差不多也该用完了,这是前不久中医馆的人送来的,等下你离开时把这个也一并带去吧。”
姜双烟随之接过木盒,才刚拿在手上,她就闻见那股熟悉的淡香。
功不功效的暂先不论,这木香倒确实是极好闻的,前世她闲来无事制香囊时,也总喜欢在里面放些沉香碎。
在打量木盒之余,姜双烟偶然间在木盒侧壁角落瞥见了一个浮雕刻的“澹”字,粗粗一扫,她恍然间好似想起些什么。
祁沧华见她的视线久久停于那处,便开口解释,“中医馆装香木药材的盒子大多一个样,为了有所区分,他们会在木盒侧壁刻上不同患者的名字。那便是他的小字。”
姜双烟垂眸遮去眼底的部分情绪,淡淡应了一声。
“这个字是他幼时自己翻古词翻出来的,也就只有家中几个亲近的长辈知晓会唤上一两声,等再往后些,也就无人再提起了。”
有些话虽是无意间挑起,但听过之后,心中总归波澜起伏。
从祁沧华房中出来,才刚走过一个拐角,姜双烟就在窗边看见正望着外面夜景发呆的祁待。
“怎么在这里站着?”她上前询问。
祁待收回思绪,眼底挂上笑,“怕老爷子不放人,就在这里等着。”他微垂眼帘,瞥见姜双烟手中的木盒,“老爷子给的?”
“是啊。”姜双烟直接把木盒递了过去,“爷爷担心你家里的沉香用完了,就要我顺便给你带来。”
接过木盒时,听见她脱口而出的那一句称呼,他话语平添几分宠溺,“好。”
“这香真的有用吗?”
“点了那么多年也习惯了,多少能安心些,或许也只是心理作用。”祁待即刻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之前你在飞机上也没怎么吃东西,不饿?”
一听这话,姜双烟的肚子十分合时宜的叫了一两声,再加上某些人的刻意引导,她当即翻出某度地图,直接定位了最近一家素食餐厅。
步行十分钟不到,两人就来到这家小众而装潢精致的餐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