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不约而同地看着刀疤脸,一头雾水。
“要不是我把驼子带到施工队,”
“要不是那个该千刀万剐的万秃子。”
“驼子家哪会落得这么凄惨的地步呀!”
“老子真糊涂啊!”
“我真该死呀!”
有道是酒后吐真言。刀疤脸的情绪有些失态了,他感到深深的自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越说越激动,把酒桌捶得山响,杯盏碗碟跟着节奏哐哐当当地跳起舞来。
“姐夫,这事也不能怨你呀?”
“你当初把驼子带出来,也是给他家找个活路,养家糊口的嘛!”
“这不也是为了他好吗?”小舅子杨苕货看到姐夫声泪俱下,哭诉得不可开交,赶忙上前安慰他。
“这都是我们穿黄球鞋的命啊!”
“谁也不怨谁。”
“有什么法子嘛!”周癞子垂头丧气地说道。
驼子是我逃亡生涯中遇到的第一个搭伴做工的工友,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我在川军施工队里面的第一个“启蒙老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驼子家的悲惨遭遇,令人扼腕叹息,我现在能帮他点什么呢?思来想去,只有一样,那就是钱。虽说我……我们,上有老下有小,都非常非常需要钱去养家糊口,而且,我们的钱也都是流血流汗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换来的。
但是,我们的良知告诉我们,在驼子家遭遇到天灾人祸的关键时刻,我们必须挺身而出义无反顾地伸出援手,献上力所能及的绵薄之力。因为我们是同甘共苦生死与共亲如一家的农民工兄弟……
“大家都是同吃一锅饭,同睡一张床的工友。”
“驼子家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
“驼子家的孩子就和我们家的孩子一样,没什么区别!”
“我提议大家不论多少,意思意思给驼子的孩子们捐点钱!”
“也算是我们大家给死去的的驼子的一点心意!”
“大家说好不好?”
“我先带头,我捐一万块!”我言简意赅地提出了倡导。
“同意,同意……”
“栓娃子这出的是个好主意,不错啊!”
俗话说得好,一人抬十难,十人抬一易,众人拾柴火焰高嘛!我的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热烈响应。
我与疤儿爷俩合计了一下,觉得先把每个人打算捐款的明细记下来,然后,把大家最晚在明天下午兑现承诺的款子收齐后,再挑选几个民工代表一起去银行给驼子家汇过去。
考虑到驼子家只有年迈的老人,刀疤脸又辗转联系到了驼子村委会主任的电话,最终决定把筹集的捐款交由村委会监管,按需支取……
回过头来,我又匆匆忙忙地赶到邮局,给家里面汇去了一些钱补贴家用。爸妈年岁都大了身体又不大好,我长年累月奔走在外头,其实非常放心不下家里面,我也知道我那含辛茹苦的父母心里,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同样牵挂着我这个漂泊在外的心头肉啊!
每每想到这些,我总是独自一人伫立在夜空下,潸然泪下地望着家乡的方向,默默地为父母祈祷,祝愿爸妈永远身体健康平平安安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