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事情就要败露穿帮了,这下可急坏了一旁自以为事情办得稳稳妥妥正准备转身离开的莫丽华,她杏眼圆睁,额头的热汗把满脸的粉黛冲得沟壑遍布,活像一张唱京剧的大花脸,
“哎呦喂!是马大厂长啊,没事,发货单开了的,开了的……”仗着马尼斋一直想吃自己的软豆腐,莫丽华灵机一动,卖弄美色忸怩作态地迎上前去,试图用美人计给司机解围。
“不行不行,马会计,我感觉最近厂里莫名其妙地丢了一批砖,数目可不小呢!”
“要是你哥莫总知道了,这事恐怕你我吃不完兜着走,都不好交待呀!”打蛇打七寸老奸巨猾的马尼斋故意把语气说得重重的。
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此时,莫丽华知道事情已经彻底暴露无遗,她的狐狸尾巴已经被眼前的大马猴给死死拽在手里无可逃脱,好在只有他知自知。
“马厂长,账是不会错的,你让司机走吧,今天晚上我到你房里给你对账……”山穷水尽无计可施的莫丽华给马尼斋抛了一个媚眼,决定“以身试法”,她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这正是马尼斋想要得到的结果,不过他的确没有料到一切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从此二人苟合在一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成了砖瓦厂无人不知的公开的秘密……
血气方刚高大英俊的牛栓子的到来,让风流成性的莫丽华多少有点魂不守舍,他觉得自己内心对男人残存的爱意正悄然打开。
在牛栓子面前,她一反常态变得爱说爱笑起来,她处处施展自己的魅力,希望引起牛栓子的注意。
“这绝不是假想中的情敌,牛栓子是一个可怕的竞争对手。”莫丽华最近的一举一动,马尼斋尽收眼底。
他知道莫丽华现在不听使唤和摆布的行为,很大程度上都与牛栓子的现身有关,尽管他牙根就不知道,甚至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莫丽华和牛栓子二人就如同水与火一样永远不可能交融在一起。
牛栓子犀利洒脱的办事风格和知书识礼的气度,深得莫老更的赏识,前有夺“妻”之恨后有篡位之嫌,马尼斋觉得眼前的牛栓子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特别是这次牛栓子探友归来,莫老更火速给他提升为生产组长,这让他感觉如芒在背,自己的处境岌岌可危,嫉恨交织让他如坐针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马尼斋决定主动出击斩草除根,拔掉这颗眼中钉肉中刺,势必要一鼓作气地撵走牛栓子。
所以,在莫老更接到订单合同召开了班组长紧急备货动员会议以后,他就开始捕捉一切机会下手,于是他故意把牛栓子的班组安排在第一批发货的前一天,想给他来个措手不及的下马威……
“马尼斋,马尼斋,你给我出来……”
“大马猴,你他妈死哪去了,出来放个屁呀!”刹那间,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怒火冲天失去理智的莫老更爆了粗口,他歇斯底里地对着围观的工人大声地咆哮,面目狰狞可怕。
“莫总,我在这呢!”马尼斋赶紧从人堆里钻了出来,假装一脸惶恐的样子”战战兢兢”地站在众人的面前。
“你说说,你这个厂长是怎么当的,嗯?”
“你给俺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莫老更余怒未消,指着马尼斋的鼻子大声的呵斥着,手指微微发颤,似乎忍无可忍。
“昨天,是牛栓子当班呀,不关俺的事呀!”
“是不是这小子成心捣乱呀?”
“前几天,他还跟栾憨子说,您有眼无珠,他明明是做厂长的料,你偏偏给他小鞋穿,只做了一个小组长……”马尼斋演技十足地当着莫老更的面编造着谎言。
“栾憨子,你给老子滚过来!”
“你给老子好好说说,那个牛栓子是不是说过这话?”
“是的,是这小子亲口对我说的。”
“还说什么,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迟早要远走高飞的。”
“莫爷,这外地来的野小子靠不住呀!”一个叫栾憨子的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假装怯生生走过来,话中有话地当众挑唆道,其实,就连这台词都是一字不漏地幕后和马尼斋串通好的。
“这绝不可能,二楞子,你赶紧回莫家大院去把牛栓子给叫过来。”女人的心思天生都是缜密的,相对于盛怒之下的莫老更而言,王二妮冷静多了,似乎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口说无凭她要当面对质。
从直觉上,王二妮和莫老更两口子对牛栓子有着深深的信赖感,他们不情愿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牛栓子所作所为,更不相信他们说的话是真的。
昨天赶货劳累了一天,感觉体力有点透支了,今天上午是我照例调休半天,下午一点接班,我正在被窝里懒洋洋地熟睡着。
“牛栓子,赶紧起来去厂子里,莫总在哪候着呢!”楼底下传来二愣子大声地喊叫和催促。
“啥事呢?还让不让人睡个安逸觉呀!”我迷迷糊糊地起了床心里极不情愿地嘀咕着。说实在的,接连几天我的确几乎没有睡上一个踏踏实实的瞌睡。
出了什么大事呢?砖瓦厂被一大拨密密麻麻的人群和车辆围得水泄不通,怎么有那么多附近的村民也赶过去围观呢?
带着满腹狐疑,我扒开人流,凑拢去一看,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呀?明明我们昨天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砖垛,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副可怕的模样?
“牛栓子,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看你怎么跟莫总交待!”马尼斋恶人先告状,指着我先发制人,想给我一个措手不及。
“大马猴,你别血口喷人,我们昨天明明堆放得整整齐齐的,怎么可能再去把它扒拉了呢?”
“不信,去问问我们工组的伙计们,昨天是不是这样。”
“再说了,我一个人可能干得了这事吗?”我理直气壮的争辩道。
“莫老板,如果您不相信我,我现在就立马走人。”
“什么,你说什么?你现在就想溜之大吉,我的损失呢?怎么办啊?”
“我莫老更真是有眼无珠,没有看清你这个白眼狼啊!”没想到我的一句不经意的话一下子惹恼了莫老更,“哐当”一声,莫老更当着众人的面把他那个朝夕把持在手的“心肝宝贝”——贴身茶杯恶狠狠地给摔了个粉碎稀巴烂,飞溅的玻璃渣险些划到了他的脸上。
“牛栓子,你给老子说清楚,这到底是谁干的好事?”莫老更怒吼着,他胸中的怨火正在熊熊燃烧。
“外甥,这事牙根都赖不上牛栓子,这都是老陕和栾憨子这帮狗日的给祸害的呀!他们是一伙呀!”
峰回路转,正当莫老更马尼斋和我三方剑拔弩张把惨烈的辩驳战打得白热化的时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一个关键人物出现了,他就是在厂子里带病休养的石疙瘩莫老更的堂舅。
原来昨天深夜,石疙瘩晚饭时喝了一点酒,口渴难受喝了一些凉水,半夜三更闹肚子拉稀,他匆匆忙忙的往砖场南角的茅厕摸去……
天哪,这是唱哪曲呀?他完完整整地看到了惊奇的一幕……
事情终于大白于天下,感谢上苍!石疙瘩终于在节骨眼上开了窍,洗刷了我的冤屈。
虽然,莫老更和王二妮夫妻二人非常诚恳地给我道了歉赔了不是,但是,我不愿意把自己卷入是是非非的漩涡之中。
我不顾他们的再三劝说和挽留,执意离开了莫家大院,背上我的行囊,径直朝火车站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