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所谓的“老刀子”就不难理解了,多指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这些人没有人性,既便是身陷大牢,气焰依然十分嚣张,动不动就要以死相拼。
所以丁大力尽管也是一个凶残之徒,但是在“老刀子”面前也得退让三分,不敢不自量力、冒险逞强,毕竟二者之间有着“小巫见大巫”的实力悬殊嘛!
在第五分监区确有一个“老刀子”囚犯,哈城西郊人,因故意杀人罪被判死缓入狱,这家伙没有强壮的骨骼,也不会搏击格斗,唯有阴冷的目光和充满杀气的沉默,犹如一条冷血的毒蛇一般,让人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相由心生,冷酷而血腥的心灵,比任何貌似凶恶的侵略者更富有攻击性,而且更加残暴,更加恶毒。
这家伙名叫“龙彪”,但闻其名,便知其恶,监舍里,犯人都称他“彪爷”,事实上,在犯人心里,“龙彪”才是头把交椅上的“袍哥老大”,在他面前,“钉子”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跳梁小丑”罢了!
爬爬虫很倒霉,他居然被安置在“龙彪”的上铺睡觉,每天上上下下都提心吊胆的,就像上刀山下火海
一样,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招惹上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爬爬虫很聪明,要想远离虎豹豺狼,求人不如求己,这一切还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于是,在一次扛水泥的时候,爬爬虫故意“马失前蹄”,把腿摔成了骨折,自演自导了这出荒唐的“苦肉计”。
别说还真凑效,鉴于马宇的“伤情”,值班狱警果断地把爬爬虫调到监舍西北角的下铺,这个角度,恰似“天各一方”,爬爬虫要想看到“彪爷”的鬼影子,还得起身“远眺”呢!
危机解除,这下爬爬虫心里踏实多了,他终于睡实了入住五分监区以来,第一个安逸的“美觉”,这一晚,他回到了牵肠挂肚的土麝岭,见到了日夜思念的家人……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我挺直了腰杆,拿着“自己”的身份证,理直气壮地来到哈城第五监狱探监。
在狱警值班室,顺利地通过了登记审查,我被一个年轻英武的狱警带进了“会见室”,我心情非常激动,不知道自己见到爬爬虫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我局促不安地等待着那尴尬的一刻。
“哐当”一声,罪犯接见区的铁门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个全副武装的狱警押解着爬爬虫,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狱警给他打开了手铐,爬爬虫睁着惶恐的眼睛,在家属接见区四处张望,这小子依然还是那么机警。
“宇哥!……是俺,栓子!俺在这呢!”我隔着铁栅栏,大声的向他呼唤着。
爬爬虫循声四眺,一眼看见我了,他用手托住另一半被狱警解开的手铐,快步来到了我面前,一把抓起了电话手柄,“马宇!坐下!”看押的狱警威严地大声吼叫道,警告爬爬虫遵守会见规则。
爬爬虫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只是眼睛里有些迷茫和无助的神情,皮肤也没有以前那么白净了,但是明显有了些血色,这是一种健康的标准,这让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最起码,我知道爬爬虫从心理上,基本适应了这压抑的牢狱生活。
我们默默地对视了好久,千言万语,此时却浓缩得一句话都没有 ,“宇哥!……在里面还好吧?”我终于问了他一句在自己心里问了千百遍的贴心话。
爬爬虫霎时激动了,未语泪先流,哽咽了好一会,抬起头深情地说道:“栓子!谢谢你的帮助,你救了俺的老婆孩子,救了俺全家,也救了俺,今生今世,俺爬爬虫至死不忘呀……”
“别伤心,宇哥!这都是俺应该做的,换作是你,还不是一样会这样吗?谁让俺们是割头换颈的哥们呢?”我竭力地安慰他。
“俺现在在里面还好,俺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多保重自己啊!……”爬爬虫再次声泪俱下。
“是的……大家都一样!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到时候,俺亲自带着你儿子马可来接你……”我一脱口,我的眼眶就湿润了,我仿佛又看见马可那双机灵的大眼睛在我面前扑闪着……
“这次俺把你的西装也带来了,俺要亲眼看着你穿上它,走出监狱的大门……”
余言未尽,我俩早已泣不成声了……
“幸福”的时刻总是短暂的,三十分钟的会见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爬爬虫被重新戴上手铐,在狱警的看押下,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