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大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娘,居然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无理要求——那就是自家的房屋要富墅地产多于其他拆迁户单独追加补偿五十万块钱外,还得负责安排初家所有没有正式工作的家庭成员人人拥有一份正式而且体面的工作,迟大脚的目的昭然若揭。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对于这个强人所难的非分要求,指挥部当场予以了言辞拒绝,并强烈谴责初家这是等同于无理取闹骂街撒泼的可耻行径,协议书上的甲乙双方最终不欢而散。
初家成了“享誉一方”名副其实的钉子户。
拆与被拆者从此结下梁子,陷入了僵局,直至初慷达家周身被拆迁指挥部夷为平地,老初家的破瓦房成了一个兀立于“一片汪洋”的“孤岛”,光秃秃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耗着。
对于这块硬骨头,指挥部费尽心机,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结果却依然于事无补。
被人们戏称为“慷达岛”的老初家,依然是炊烟袅袅,若无其事安详地生活着,该吃吃,该喝喝,一派生机勃勃“不知有晋”的桃花源记里的奇异景象。
眼看距离动工开建大典的日子日益临近,这让主管拆迁工作的指挥部副总指挥鲁翰林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
耐心被时光消磨殆尽……
你不让我好过,那我就让你吃不完兜着走,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回得让你们初家尝尝拳头的厉害,这他妈可都是你们这帮刁民给逼的呀!鲁翰林前思后想,咬紧牙关,横下一条心来,决定动粗了,再不给点颜色老初家瞧瞧,这颗锐利的钉子就要锈死烂在里面了。
搬掉这块拦路石,看来,就全靠胡八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小子了……
裴子娟依然是海通商贸集团权高位重的资深财务总监,亦乃集团公司高管内部声名昭著令人唏嘘不已的老姑娘。
公司厚积薄发业绩斐然,经过多年的发展壮大,已经挂牌上市了。在物质上,现在的裴子娟可谓是极其富有,除了五六十万的年薪,她还拥有公司市值千万的股票。
福不双至,在优裕的环境里,裴子娟的情感世界却显得越发晦暗,寻母和自己的婚姻大事,可以说是她现在最为头疼的两大心病。
光鲜和要强的女人背后更多的是不尽的泪水,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她心里总是无法释怀儿时遭受的歧视与委屈,她总是无法抹去残存的记忆里,生母那张依稀的面容,她更无法忘却在野鸦岭与素味平生的泥瓦匠牛栓子的生死之交。
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裴子娟曾经多次返回豫北老家,督促老父裴若安找寻生母的下落,并且声泪俱下地在父亲面前信誓旦旦地表明自己坚定的态度:此生不与生母团聚,死不瞑目,宁肯削发为尼,永绝红尘。
然而,几经多次不懈地努力,裴氏父女花费了大把的精力与金钱,裴子娟的生母依然若同泥牛入海一般杳无音信,难道这个可怜的女人死了,早已不在人世间了吗?……
裴子娟和父亲潜意识里,彼此都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这是一个非常敏感话的题,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轻易说出来那要比噩耗还要惨痛。这是永远不能让人接受的事实,与其认为生母已殒命,不如相信她还好好地在世间活着 ,就在这广袤大地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这样裴子娟心里那盏寻母的明灯,就永远都不会熄灭,只要灯不灭,希望就依然存在……
自从与牛栓子失去了联系,忘恩负义,喜新厌旧,女版陈世美的骂名,若同砖头瓦屑一般铺天盖地地砸在自己的头上,“背叛”的愧疚感一直在拷打着裴子娟的灵魂,她在自责的漩涡里痛苦地煎熬,苦苦地挣扎。
上层社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让这个平民百姓家庭出身的才女很是受伤,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人生的真谛到底是什么?
裴子娟一度险入深深的迷惘中无可自拔。
终于有一天,裴子娟幡然醒悟,她曾凭借仅有的线索多次四处打听却再也没能搜索到牛栓子——这个至今仍令她魂牵梦绕难以忘怀的男人的音讯。
裴子娟的心里装满了惆怅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