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比,叫大人听见了,对十四……言十四不好。”方觉明低声斥责。
“我觉得大人不会这样……不过你说得对。”徐西怀想了想,点点头,睡了回去。
窝棚里呼吸零乱,好些人好久都没有睡着。
聪明人想得都比别人多。
当然,乔脊打雷一样的鼾声,也是原因之一。
此时,许问也没睡着。
他坐在窝棚门口,就着树梢间透下来的一点月光,看着手里的卷轴。
他面前除了这份卷轴,另外还多了一叠厚厚的纸
。
徐西怀说得其实也没错,单说数学方面的能力,匠官们的确不如他。
两边世界数学的发展水平差别太大了,放在一起比简直欺负人。
但这几天,许问也并非完全的付出没有收获。
阎匠官给他的卷轴相当于一份教材,非常系统,层次分明,颠覆许问对这个世界的印象。
它主要相关的是建筑。
测量、勘查、计算、绘制。
许问曾经问阎匠官朝廷要让他们干什么,阎匠官没有正面回答。
但其实看完并理解这份卷轴之后,许问也大致明白了。
首先,朝廷要建造一支更加规范的工匠队伍,他们有相对比较高的理论素养,对建筑的各部分结构有着基本的了解,能够用更加现代化理论化的数据概念来理解并且规划这些建筑。
这个思路非常先进,许问曾经直接间接地问过阎匠官,培养这样一支队伍究竟是要做什么。
阎匠官含糊其词,没有正面回答。
但无论如何,许问非常乐见这样一支队伍的诞生,所以愿意全力配合。
他上课的本事可比这些匠官强多了。
当了十几年学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学生上课爱听怎么要怎么学得更快,他可太清楚了。
结果就是,一开始只打算让他教一两节课的,后面上台的全都变成他了。
没办法,匠官们一上台学生就昏昏欲睡一问三不知,许问上台人人精神奕奕不时哄堂大笑,气氛完全不同,匠官们也觉得很没面子……
时间紧任务急,教学效果很重要,阎匠官只好努力配合许问备课。
教书这个东西就是这样,你要教人家三分,自己得先会十分。
一个月从无到有,能学到的东西有限,卷轴上的课程内容也非常有限。
许问脑子非常灵活,疯狂提问,要阎匠官教他“课程”以外的东西。
阎匠官也是个奇人,许问不知道他的来历,但他很明显是个大师,对建筑的理解极其精妙而深入。
许问之前在现代学绘图制图建模,学的是“怎么画”,现在阎匠官教他的就是“画什么”。
许问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他教的一切。
之前他学的是细木和一部分大木,对建筑的认识局限于局部,而现在,他渐渐学会从整体去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