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死完了,就剩我一个了。”
“……以前家里几个人?”
“十三。”
阎箕深吸一口气。这时候就连他,也觉得语塞,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一家十三口,只剩他孤身一人,真令人难以想象,当初的胡家发生了什么。
而胡大一个接一个地把家里人全部送走,又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阎箕沉默良久,缓缓叹气,然后才接着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胡大一脸麻木:“最后一个吗?一年前死的,死在我面前。”
许问抿了抿嘴,打量着胡大。
昏暗的灯光下,他表情晦暗、瘦得简直像一把柴火,眼中全是麻木。
逢春新城的建设,给了许多流离失所的逢春人一条生路,让他们有了希望,有了未来安身立命之所。
但对于胡大这样的人来说呢?
他家里所有人全部都不在了,只剩下他一个。他在这个世界上情感依托与归属之地在哪里?
他要凭借着什么生活下去?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许问突然问道。
“大家都来,我就来了。”胡大看他一眼,说道。
“大家是谁?乡里乡亲?”
“嗯,乡里乡亲,还有其他一些人。来这里之前,大伙儿一起到处走,讨点吃的。春天了就找个地方种点地,过过日子。”
这是逢春城建城之前,这批人惯见的常态。
冬天出去流浪乞讨,天气暖和了就回去以前住的地方休养生息。
所谓故土难离,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你今年三十多了吧?”
“嗯哪。”
“没有找一个合适的姑娘,搭个伙儿,再生个孩子?”
许问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劝婚的一天,但放在眼下这个环境里,这样的话,仿佛顺理成章,再诚挚不过。
“嗯。”
胡大又闷闷地应了一声。
不过这一下,他突然变成了一个闷嘴葫芦,再怎么样都不吭声了。
许问和阎箕又各问了一句,他仿佛打定了主意一样,一言不发。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许问和阎箕一起走了出来,到了一个僻静地方,许问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好像把审问搞砸了。”
“哪里搞砸了?你不是问出了最关键的事情吗?”阎箕扬了扬眉,道。
“那个姑娘。”许问笃定地道。
“没错,这人应该大有问题。”阎箕赞同。
“要再去问下这个叫刘狗子的吗?”
“用处应当不大,这人多半是个死硬派。不过既然已经到这里了,那就还是问问吧。”
许问也是这个意思,两人正准备一起往里走,一人突然匆匆跑了进来,是个衙役。
他额角冒汗,脸色非常惶恐,一到面前就向两人行礼。
听完他的话,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全变了!
“大人,有人自焚,死了五个!”
没一会儿,两人已经赶到了现场。
五具焦黑的尸体摆在街边的草席上,被火光依照,依稀可见面容。
烈火焚身是极其痛苦的死法,但这五人脸上全部挂着诡异的笑容,仿佛喜悦幸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