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足够厚实,严横倒是也不用担心陆杳杳发现他身上的异样,任由她侧身坐在腿上。
沉甸甸的暖融融的,严横尽量表现得不在意,脑子里却全是阿加托早上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忍不住的。”
“哥,你又走神,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这样吧,你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亲亲的事就翻篇。”
严横:……
这两个问题他一个都不想面对。
“不说?那我可自己猜了哦。”
陆杳杳盯住严横的眼睛,不允许他逃避。
“严横。”
陆杳杳很少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尤其是确定了“哥”这个称呼之后。
严横眼神闪了闪,有些顶不住陆杳杳的眼神。
很难想象一双看似柔软清澈的小鹿般的眼睛里会冒出这么极具占有欲的目光,毫不掩饰想把他拆吃入腹的欲望。
但这双眼睛太亮太清明,就算被这么看着也很难产生抵触,严横看到呆住,像是要随着陆杳杳的目光燃烧起来,胸腔里的心跳一次比一次急促。
“我说过,我会找到办法的。”
严横终于顶不住,他心下剧震,忍不住垂下眼睑躲避陆杳杳的目光。
这次陆杳杳没有执意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只是放松了身体,让自己连人带被子卷慵懒地、密密实实地贴在严横怀里。
“就算你半路死掉了,我回家了,我也会再次撕裂时空回来救你。”
“到时候我就直接把你抢回去,回我的家,就算我还是没有办法,爹爹娘亲也会有办法。”
“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弃的。”
“当然了,也不排除最后我既回不了家、也救不了你的情况,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估计我也活不下去。”
要么死于雷劫,要么死在回家的路上。
严横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开始颤抖,拇指上的扳指冷光一闪,逆转聚元阵飞速运转。
“可这些我都不怕,哪怕是面对那道把我劈成渣滓的雷劫的时候,我也没有怕过。”
这是实话,当时太纳闷,天雷又格外脆生,她还没纳闷过来就无了。
“我理解你的担心和忧虑,但你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站在我的角度上去考虑这些问题。”
“虽然你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很重要,但是……我真的有那么脆弱吗?”
严横猛地攥紧了手指,阿加托的话犹在耳边。
“你这种行为,就是在逼迫她接受你的想法,这不叫负责。”
阿加托说的时候他难以理解,现在他明白了。
他总是把自己放在引导者的位置上,自顾自地制定“为她好”的规则,自顾自地为她的以后考虑。
他忘了在他和陆杳杳的关系里,他才是被动的被引导的那个。
就像和爸妈和爷爷的关系,如果没有陆杳杳,他会怎么样?
他会坚持自己的想法,为了不让父母爷爷为自己不定时炸弹般的死亡而痛苦,干脆一开始就远离。
但事实却是不管他怎么远离,父母爷爷依旧会担忧会心疼,他们默认他远离的行为,不过是另一种爱护。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不该出生的人,即使他救过很多人,打过很多场胜仗,也不能让他产生自我认同。
他曾经是一潭死水,觉得自己除了必须要完成的数不清的工作之外一无所有。
但其实他拥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