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铁纵横和灵柏仙子离去很久了,许临风还沉浸在思考之中。
他的思绪很乱,回想刚才自己说的话,说不定有的逻辑上就有些混乱。
虽然许临风的第一感觉,就是觉得采盈选择了转世,这是因为方朗星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几十万年相处下来,固定的思维模式就是这样。
但冷静下来后,他就发觉这件事也许自己误入歧途了。
毕竟那边天界里具备这样能力的神仙也是屈指可数,更何况这是涉及道教三十三天和佛教三十六天的绝大秘密,连自己也只是在和方朗星的讨论中得到了一些感悟,都只能算是初窥一斑。
谁说采盈一定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去转世呢?可能她已经想到了更好的办法,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呢?天界太大,五十万年没有回来,有些新的神通被领悟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这样新的问题就来了,以采盈仙意境巅峰的实力,若说有人可以在圣悠神主眼鼻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掳走采盈,那绝无可能。而采盈如此聪慧有主见的女子,别的人也是很难影响到她的,必然是她自己的决定。那么她所说的“重拾人生”又是什么意思呢?
许临风心情很坏,但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出来,抬眼看看窗外,天色已经见白了。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山林间穿过的轻风吹拂,令人一阵舒心惬意。
耳边传来苍老的声音:“主上,老仆求见。”
许临风抬手一挥,一道禁制布下,隔绝了外界和绿涛客舍的视线和感知:“现身吧!”
随着话音,虚空微闪,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出现在许临风身前,躬身行礼。
许临风叹气道:“寒老,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这样自称了,你是我逍遥仙宫的首席长老,论辈分是我的前辈,这样说想折我的寿么?”
寒老轻声回答:“长老一职只是主上照拂,既然当年老仆以道心立誓,自当谨守。主上正值春秋鼎盛,岂会因老仆一言而有损。”
他也不待许临风再说,立刻就问:“不知主上相召,有何要事吩咐。”
听完了许临风的事情讲述以及他的一些想法,寒老眉头深深皱起:“主上确定信笺是采盈仙子的手笔?”
“嗯?”许临风闻言一惊。
他让寒老来,一是寒老德高望重,但凡自己不在之时,执掌逍遥仙宫都布置得井井有条,处理事情十分细致完善,就是想听听他的意见;二则此事机密,又要调度逍遥仙宫上下资源,只有寒老最合适。
如今,旁观者清,莫非寒老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许临风将采盈写的信函反复看,还是确信这是采盈亲笔书写的。
“这就有意思了。悠月神谷老仆去过,圣悠神主修道所在与悠月湖并不远,突破至玉清境不是小事,不仅是圣悠神主,神谷中诸多大能也是关注的,也必然会仙念锁定,以防有人破坏,何况冲击玉清境是重要关口,也要预防采盈仙子可能出现意外。”寒老摇首道,“若说采盈仙子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失踪,除非她不出湖面,湖底另有密道,且还是顶阶的空间通道,否则以灵柏仙子的能力,一样会有所察觉。”
许临风立刻觉察出寒老话外之音:“你是说,这件事,圣悠神主有份参与?”
“主上是关心则乱,实际上应该有所发现,只怕是不愿承认而已。”寒老悠悠道,“何况,这件事另外一个疑点,就在这封信上。采盈仙子在信中说得很清楚,她就是因为还对主上有情,所以才放弃了进入玉清境的绝好机会,这是何等深厚的情意!她写一封信向师尊禀告,还不忘提出将此信转给主上,就是不想主上过于担心,那么,以采盈仙子的仙力,在信笺上附上神魂影像不是难事,那样当面解释岂不更加合适?”
“哦?”许临风神色一变,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也许,她并不想见到我呢?毕竟几十万年不见,再见多少有点尴尬。”
“不,不,不,不……”寒老一迭声地否认,“若是如主上所言,采盈仙子遁入轮回,重经人生历练,完善本心,那么,在达到一定的境界之前,她的前世记忆是不会恢复的,那遁入轮回之前此生与主上的最后一面都不见,恕老仆直言,那这情意的真假就值得怀疑。若是有其它的手段可以达成采盈仙子的心愿,必然也是不菲的代价,否则采盈仙子也不会有‘他日若有重逢时,缘深缘浅,尽皆天意’的说法,显见采盈仙子也不确定是否可以再见主上,因此一切交由天意,那样的话,和主上见上的一面,也许是此生最后一面,采盈仙子为何不为?”
许临风颤声道:“难道……圣悠神主……真的……会对采盈不利吗?”他并不是没有推测过这个可能,只是潜意识里就觉得不可能,圣悠神主素来护犊,对采盈是爱护有加,怎么会对……他已经不敢再往下想。
寒老看了一眼许临风,见许临风神情严峻,笑道:“主上也勿忧,这件事还得是着落在这封信上。老仆问这封信是否采盈仙子亲笔,因为这是关键。若非亲笔,那采盈仙子有忧;既是亲笔,那就无忧,因为这封信气韵流畅,显然是采盈仙子心境平和之下所书,若是受迫,绝无如此意境。”
许临风闻言长舒一口气:“多谢寒老,我逢此时心已乱,幸好寒老为我指点迷津。但是,圣悠神主按道理怎么也不会同意采盈不入玉清境啊,唉,我现在有点举棋不定了,是否要去悠月神谷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