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极致的痛苦充斥了他的身体，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都在痉挛，这样的痛苦绝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所能承受的。

一股阴云覆盖了十二皇子的灵魂，生命气息正在飞速从他的体内消逝。

钱元脸色一变，他对绝道剑意的掌控还是不到位，并未一次性将吞天魔体的本源完全从十二皇子的身体和灵魂中剥离斩灭。

他只得强行停手，将其吞天本源和其本源停留在一种藕断丝连的状态中。

继续斩灭只会令十二皇子的生命也被完全斩灭，此时只能依靠十二皇子自己摆脱这吞天本源了。

此时，朱正辰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身影，他丑陋而狰狞，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黑雾之中。

黑雾之下隐约可以看见他腐烂了的已经结痂的面孔，他在嘶吼，在向着他怒嚎，看上去充满了恐怖和惊悚。

可是在他咆哮之时，却又透露着那么一股哀伤的气息，这股气息弥散在这空间的每一处，触手可及。

朱正辰看着那个怪物，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悲凉之感。

他不由自主地向着那个怪物走去。

钱元眉头一皱，朱正辰的灵魂正在向着吞天本源靠近，那些本已经将要断开的线再次变得坚固起来。

朱正辰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声音中饱含着痛苦、自责、悲戚，令他感同身受。

钱元的声音忽然传来，“不要被他骗了，这是你摆脱他的最好机会，快回头。”

朱正辰抬起头笑了笑，然后置若罔闻，继续向着那怪物走去。

“哎……”

一道叹息自空中传来，有歉意也有放纵。

朱正辰低头道：“谢谢。”

随着他的接近，那些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如晨钟暮鼓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遭这种罪，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吞噬了众生，毁灭了众界，掠夺了太多东西吗？”

“我生而非凡，我天生神圣，谁也没有资格审判我，责罚我！”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他似是在自责，也似乎是在责备，但每一句话，不管是怒吼还是哀怜都充满了痛苦。

朱正辰走近，怜惜道：“你很痛苦。”

怪物猛然抬头，猩红的眼睛如要择人而噬，像是一头盯住了猎物的猛兽。

“我当然痛苦，我无数次地被猎杀，无数次地被毁灭，无数次轮回，为什么我死不掉？为什么我还活着？”

朱正辰看

着他丑陋的脸，道：“上天让你活下来，自然是有事想要你去做的。”

“哈哈哈。”怪物大笑了两声，道，“可恨的贼老天，让我天生神圣却有如此命运，哪里像那六御一般逍遥，开派做祖，万界共尊。”

“还有你，还有你！你我本就是一体，为什么要把我分离出去，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嘶哑，猩红的眸子带着点点赤色。

朱正辰沉默了一下道：“你……在哭吗？”

怪物仰天长啸，道：“我是在哭啊，现在连距离我最近的自己都已经开始排斥我，亿万载过去了，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如今却也要分为两人了吗？”

朱正辰笑了起来，眼中带着点点泪珠，道：“我后悔了，我不要和你分开了，你我本是一体，因果如何，要由我自己来承担。”

那怪物看着朱正辰，嘴角挂起一丝笑意，然后身形如同风沙一般瞬间散去，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钱元感受到朱正辰的灵魂再次合一，但状态还算稳定，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还有修为再高些才有可能完成这一壮举了。

朱正辰睁开了眸子，看上去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笑着对钱元道：“钱元哥哥，我可以踏上修道路了。”

他笑着，眼中却有着怎么也抹不去的泪水和悲哀，此刻的他，仿佛就是那个怪物。

“他因为迫切想要报复，所以不断吸收灵气，他因为心中一静，便将一切交给了我，他心有不平，我想要帮他一次。”